接下来的几天里,大腿天天窝在家里,天天傻躺着发呆,连吃饭都要我大声喊才有反应。家里主要营生没了,原来很次的生活质量变的更加的次了,不得已,我白天去各种应聘,晚上江边继续的去卖着唱维系着生计。一天晚上,我正在江边等着客人,大腿给我打来了电话,这家伙平常很少这么直接招呼我,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阿文,今晚别唱了,回来有事跟你商量”,听大腿这么一说,我更觉得有些狐疑,于是立刻收拾家伙,回到了租屋。
我去,桌上放着酸菜鱼,盐水鹅等好几个硬菜,大腿正在大汗淋漓的在灶头那里炒着菜,看着我回来了,冲我龇牙一笑“阿文,还有一个爆炒螺,马上就好”。看着眼前的画面我都有点愣神,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好一会我才感叹到“你丫的,你今天是被富婆包了,还是走狗屎运中大彩啦,特么的这么奢侈,个败家玩意,日子不过啦”。出乎意料,大腿只是冲我笑笑,并未言语。我去的,这更加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几个意思这是。
不大会功夫,大腿炒完菜,来到桌前放下,接着又拿出两瓶洋河天之蓝。我去的,特么的今儿个太反常了,这两瓶酒大几百块呢,平时大腿这厮当祖宗一样给供着的,我平时要问他拿来看看都不行,大爷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什么情况!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莫名的有些悲伤起来。
“兄弟,先走一个,干完跟你说个事”。一杯干完,我盯着大腿,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只见大腿沉默了一会,然后一咬牙露了个笑脸跟我说道“兄弟,我要走了,我这两天联系了我堂哥,他之前说要带我去国外做建筑工,苦是苦点,收入挺高的,一个净小两万。之前我一直犹豫没去,现在,兄弟,我想去了,明天我就出发去我青岛,去我表哥给我介绍的那中介去。兄弟,我没什么文化,我除了卖苦力我没别的本事。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才华的,可是你小子。。。以后别这么浑了,只要你打起精神你肯定一飞冲天的。好了,就这么个事,不说了,今天陪兄弟我好好喝,咱们来他一个一醉方休,他妈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那什么什么。。。”
我很想笑,可是我笑不出来,搁往常,我肯定一通奚落这厮没文化垃圾,还要臭嘚瑟的给他把这两句补充完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甚至还要更显摆的一下告诉他这诗的作者是大唐人士,姓罗名隐字昭谏。今天,我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因为一起搭伙生活的两年多的兄弟,就要远走他乡了。一杯接一杯,一口接一口,满满一桌菜竟是一口未动,我们这样的情形让在桌下等待的小猫都已经忍不住跳上桌来了。。。我和大腿怜爱的看着这只猫,摸了摸它的脑袋,随手拿了几片鹅肉扔到地上。。。真特么无语,活了20几年了,居然现在混的不如一只猫。
第二天下午,广陵市火车站的站台上。车站的高音喇叭正在播放着大腿的车还有几分钟就要靠站的消息,离别的时候终究是要到来了。“大腿,你走了,有没有告诉菲菲,你,不想见见她么”我问大腿。“嘿嘿,没,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我怕我见了她舍不得走。阿文,菲菲真的不错,你别老对人家那德行,这年头,好姑娘不好找,我要走了,菲菲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好她,你要欺负了她,老子揍死你。兄弟,我要走了,这里就剩你一个人了,抱歉,我没能和你一起坚持下去,我。。。。”
要上车了,大腿呲牙冲我一笑,狠狠的在我胸口锤了一拳,“傻x,哥们走啦”言罢,竟是头也不回转身大踏步就走。。竟是未等我的回复。。。
眼看大腿的背影,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给大腿演绎了起来。我大声对着大腿的背影说“大腿,你特么不总说我天天给人唱歌,就是特么的从来没给你这老板唱过歌么,兄弟,这歌送给你”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啦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首慷慨激昂的笑傲江湖被我大声的演绎了出来,一时竟引来了许多注视的目光,更有甚者竟是拿起手机录起了视频。
大腿应该是听到我的歌了,因为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背景顿了顿,可是下一秒,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大踏步钻进车厢,再无任何踪迹。我想象着大腿听完我歌时常说的话,“哈哈,傻x,鸟嗓子不丑嘛,还有那么点意思,哥们给你点个赞”。可是今天这样的场景再也没有出现。
一曲唱罢,周围想起了一片喝彩声和拍手声,不少人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竖了竖大拇指。甚至有两个年轻的姑娘跑到我身旁,笑嘻嘻的拿我当起了背景摆起了剪刀手玩起了自拍,周围的一切把我衬托的像个网红。呜呜。火车开动了,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地面上,我大声的冲着火车离去的方向喊着“大腿,兄弟,保重”。说完,我双手掩着面蹲在了站台上,嚎啕大哭。
良久,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大哥哥,别哭了,我妈妈说了,你是个好人,加油”。我慢慢的抬起头,只见一个打扮的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孩正忽闪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我,看见我看她,她对我露出了一个纯真甜美的笑容,接着她拿了一张纸巾给我擦了擦眼泪,然后对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转回身一路小跑着走了,顺着小女孩跑去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正拎着一个拉根箱很优雅的立在车站的一角,带着一脸宠爱的表情看着那个小姑娘。我想,她应该是小女孩的妈妈吧。她也看见了我,她也对我笑了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