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波函数坍塌的电子娘 >第五十一章 痛苦,痛哭
    江姜回头看向卫东洋,听了卫东洋的疑问后又将头扭了回去,用后脑勺看着他。

    “很多原因。即是为了老师,也是为了你旁边女孩所拥有的技术。”他的回答很冷静。江姜就是这样想的,他尊敬自己的老师,帮老师家人也算是对其的回报吧;他也想让自己的公司更强大,这不错,有一个神奇的女孩在自己的公司肯定会影响自己公司的前沿科技,老师的手稿就是一个例子,当然重修电子机器人时研发的专利所得的费用也是一个例子。

    原因很多,并不是只有这两个。卫东洋知道,众多原因中很少是来自于自己的,很少已经很算保守的了,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知道了你忙吧。”卫东洋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与软弱。若不是托旁边电子的福,自己现在可能早就死在了反物质的炮下,死了也没有人看到自己,死了也没有人关心,死的连渣都没有,死的让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现在能活着站在大厦的高层,都是依托电子和奶奶的关系,与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也许旁观者会排斥这种施舍一般的帮助,但当人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人们就会拼命地抓住救命稻草,这是生物的本能,就是因为这种本能人类才会活下来。没有哪个当事人会排斥这种幸运,幸运一来,特别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来,人们不可能不会坦然的接受。

    江姜走了,门被他轻轻碰上,像是在爱护自己培养了好多年的孩子。

    卫东洋和电子走到了床边并排坐了下来,两人就像雨天在路边迷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谁都不愿意离开,即使雨停了亦然,他们怕离开了此地就没有避雨的地方了。

    夜渐渐深了下去,黑暗慢慢爬上两人的脚踝,灯光无力地驱散着夜的黑,但微弱的光明很快又被巨大的黑暗所吞噬。

    时间已经是9:00,从7:00江姜离开开始,除了吃饭,卫东洋就一直在房间里边看手机边走动。一会儿走到床边躺下,一会儿走到椅子前坐下,一会倚着墙站着,不管到哪里他的目光总是聚焦在眼前亮着的屏幕上,这是他先在与外界唯一的通讯方式了。

    卫东洋关注的新闻只有一个“香阁府枪击事件”。

    他从不同的渠道获取着关于此事件的消息,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消息,手机上又多了5个新闻app。

    他的手指从下滑到上,眼睛根本没有心情看记者的胡说八道,他关注的只有图片。各路记者从不同的方位拍摄了惠山在担架上的景象,甚至有的将她的大头贴都找了出来。他翻阅一篇又一篇的文章。有一次他看到有一个女人出现在惠山身后,他开始时深入看一下,但很快就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可理喻,于是赶紧将图片滑过去,之后再遇到此类图片就会避之而去。

    一张张图片从他的眼前滑过,每张照片里都躺着一个胸前中弹的女人。渐渐地卫东洋开始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幼稚,于是将手机随手仍在了床上,坐在床的一边,两双手捂着脸上下撮动,好似在给自己干洗脸,让自己赶快醒过来打起精神,但越是这样自己的内心就沉沦的越深。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亲人一个个抱着完全说不通的理由离开,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世上。

    “主人,您该休息了。他不是说了吗,惠山不会死得那么快的,我们还有机会去看她。”

    “对,我还有机会,我还能再见她一面,我还能再跟她说说话,还没有结束。”卫东洋想着。

    他看了看窗外,天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又看了看手机,9点多了,他想早点睡觉,他期待着明天,或许明天自己可以再见惠山一面,但他又恐惧,他知道天数已经不多了,惠山现在过一天少一天,与自己见面的机会也是见一次少一次。

    最终还是重逢的期待战胜了离别的恐惧。

    “睡吧。”

    卫东洋走到门前将灯关上。

    城市的光污染还是很严重的,即使是关灯了,外面的璀璨也能将屋子照得明亮。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着过去一直到今天所发生的事。但他又很快将回忆断开了,过去的事像幽灵一般在自己的脑里游走,令他的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想被种种往事所束缚,他厌倦了。

    “我,我能和您一起睡吗”电子蹲在床边,将半张脸藏在床单下面,显得有些害羞。

    电子有一些冷,这是机器人传给她的感觉,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实际上喜欢机器人给她的所有感觉。她可以将感觉切断,但她没有那么做。她想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她想像一个真正的女孩一样陪在卫东洋身边,使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驾驶着工业产品的怪物,而是一个真真正正,有着情意的女孩。

    “嗯。”卫东洋答应了。他不想将感情浪费在害羞这么没用的事情上,他也不想说那么多的话打断自己将大脑保持空白的努力。

    见卫东洋同意,电子穿着衣服小心翼翼地钻进了他的被窝。将被子小心翼翼地向上拉一拉,围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和卫东洋一样,看着上面的天花板。

    两人就这样看着同一片天花板,躺在同一个床上,做着同样的事情沉默。

    时间在两人之间过得很慢。电子的眼睛眼镜时不时瞟一眼旁边,然后又转回来眨巴眨巴,看看身边的男孩有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

    “你从哪里来”卫东洋向旁边的电子问道,他的问题显然很可笑。

    “我,我从空间中来。”

    同卫东洋预料的一样,带有中二意味的回答。

    “你过去有人陪吗”

    “在遇到东洋之前没有人陪。”电子直呼起名,她在网上得知这样的话语可以带有一点亲切感。

    卫东洋在明知故问,他不知道要问为什么,他就是想听见声音,想听见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这这为了不知道,宇宙大爆炸后我就存在,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能改变声音么”

    “改变声音吗我看看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我要去发声器里转两圈。”

    “行行这就足够了”卫东洋的声音越来越低,“你能能发出惠山的声音吗”

    周旋了一大圈,卫东洋的最终目的终于出现了。

    风吹过大厦的顶部,给人的嗅觉一股凉意,特别是从窗户里吹进的风,味道就更凉了。它如凉茶般沁人心脾,又似寒玉一样冻着人心。

    “主人,是这样吗”电子的喉咙里发出了惠山的声音。音色、频率、响度,甚至说话的语气,那简直就跟惠山一模一样,若不是看不到真人,还真以为自己旁边躺的就是惠山。

    卫东洋在听完电子的声音后沉默了,四下里一片寂静。窗外的风声“呼呼”,吸引着人的注意。突然,一阵吸鼻涕声传荡在了空旷的办公室里,那是卫东洋在落泪。黑夜里,几滴泪珠在卫东洋的眼角边泛起微光,泪珠在他的眼角边聚集,慢慢变大,突然滑了下来,好似流星划过夜空一般,人力无法预测,更无力干扰。

    “主,主人”电子将身子侧过来,伸手去碰被窝那边男孩的手。但是还没等自己碰到,自己就被男孩从正面先将自己搂住了,像是搂住将要离开之人的身体一样,没有预兆,猝不及防。

    电子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恢复平静,她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她选择沉默。同卫东洋一样,她也不想在这特殊的情况下将“感情”浪费在害羞上。

    卫东洋将电子搂在怀里,电子的头靠在卫东洋的胸前,头侧枕着床面,不敢动弹。

    卫东洋哭了,声音从房间的这头传到了房间的那头,又从那头反射回来,将声音放的更大。他哭了,撕心裂肺,像是孤狼落单后的哀鸣;他哭了,痛不欲生,将整颗心一点一点震碎,化为眼泪,哭了出来;他哭了,气急败坏,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大街淋着雨忏悔自己无法回过的罪行。

    他的头紧贴电子柔嫩的额头,柔软的皮肤给他一点点珍贵的安慰,让他知道自己的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愿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电子感觉到自己脸下方的床单有些潮湿,她知道卫东洋用眼泪浸湿了床单。潮湿的地方肆意地扩张,就像惠山身下的血泊一样,狂妄地吞噬着整个人的身躯。

    哭声一直传到门外站岗的大叔的耳里,他们将头压了下去,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显得无比沉重,对世界上某个女人表示着深刻的同情。

    悲痛刺破了夜空的死寂,直达浩瀚的银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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