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菱看仔细后,瞧着正是消失了几日,派出去怎么寻都寻不到的傅淮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傅淮吏望着那棺椁上盖着的白绫花,火盆里燃烧着的纸钱,此刻喝的脑袋都不清醒他还不忘记手中握着的酒坛子。
抬头又狠狠灌了一口,一身酒气逐渐蔓延整个灵堂,他进门时没能抬起脚迈过门槛,给绊了一跤,狠狠的摔在地上,手中的酒坛子咕噜噜滚落到了一旁去了。
傅淮吏挣扎了几下,嘴中呜咽道“华菱,你家奶奶呢”
华菱从头到尾都没有起身,看着傅淮吏趴在自家奶奶的灵堂前头,只是落泪。
次日出殡,天变的阴沉沉的。今日傅钰深告了假,和凝蓁一起送何卿岚最后一程去。
一大早凝蓁就赶了过来,她见到醉酒趴在何卿岚灵堂前睡觉的傅淮吏,当即就来了气,让人将傅淮吏拖了出去,又吩咐人打了一桶凉水,对着傅淮吏兜头浇了下去。
傅淮吏这才醒了过来,看到是凝蓁,赶紧起身,唤了声舅母。
凝蓁望着傅淮吏,无比的失望,道“你倒是知道回来了,我当是你已经死在外头烂在外头了。”
对于何卿岚的离世,凝蓁心痛。傅淮吏身为何卿岚的夫君,身为她最终的人,到闭眼都没见着傅淮吏一面,这个负心的男人,连何卿岚停灵的这三日都不曾出来,是何其狠心。
“你知道卿岚走的头一日时候念着的是谁吗是你,她想征得你的原谅,而你却是躲了起来,不肯见她。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她原本有了好转的迹象,如今她去了,凶手便是你。傅淮吏,你根本配不上卿岚,要征得原谅的不是她,而是你。”
凝蓁顺了顺气,“可惜,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傅淮吏噗通跪在凝蓁跟前,“舅母说的是,是淮吏该死,舅母责骂的好。”
人已经离去,凝蓁即便痛恨傅淮吏,再骂也是无事。得知傅淮吏回来的傅建玔及孟氏前来,看到这一幕,也不敢言。凝蓁便止住了,不愿再多费唇舌。
傅建玔命人赶紧将傅淮吏带下去,收拾下换上丧服再来,再等一刻钟就要出丧了。
天昏昏沉沉,在棺椁抬出府门的那一刻,天空开始飘着蒙蒙细雨。像是老天爷都在为何卿岚香消玉殒而哭泣。
前头是白帆棺椁,后头跟着的都是送丧的傅家人。何卿岚的丧事办的很隆重,是傅建玔特地四处张罗,为她配上最好的棺椁。
傅淮吏已经收拾好,身着丧服跟在后头了,前头棺椁正有条不紊的行驶着。咔嚓一声,抬着棺椁的手柄木桩子折了,还连着一些,棺椁停住,有人前来奏报。
出殡之日,木桩折了不是吉兆。当街换怕是来不及,也不妥当。傅淮吏便站了出来,他走到断裂处,将那断缝处抗在自己的肩头,吩咐众人继续走,不能停下。
傅建玔也没吭声,便让队伍继续前行。
凝蓁走在女眷的队伍里,后面是男眷们,她看了看傅钰深,只见傅钰深对她点了点头,凝蓁又转回头来。
葬礼完后,凝蓁回了院子里,整个人这才感觉到十分疲惫,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睡的很趁。傅钰深先让凝蓁回来的,自己在那边处理完事情之后才回来的。
进屋时见到凝蓁累的睡着了,馥香本想叫醒凝蓁的,傅钰深及时阻止了,他轻轻的将凝蓁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望着熟睡的凝蓁,呆愣起来。
凝蓁转了个身,傅钰深匆忙收起了眼睛看向别处,见凝蓁并没有醒来,这才又重新望着凝蓁。
自何卿岚走后,凝蓁鲜少再出房门,基本都在院子里。听那日葬礼回来后,华菱为了自家奶奶,甘愿殉葬,在众人走后,华菱一头撞死在了何卿岚的墓碑上,傅建玔念其忠心孝顺,当即收为傅淮吏的及何卿岚的干女儿,葬在了何卿岚的旁边。
那傅淮吏倒是常常去坟前一坐便是一整天,什么也都无心做。
凝蓁听到这些,只想,当时做什么去了,等到斯人已逝,才追悔莫及。她虽恼傅淮吏对不住何卿岚,可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边院子里又恢复了常态,傅钦承和姜燕荷依旧隔三差五的吵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弄得秦夫人照顾不暇,因凝蓁这次丧事住持的很好,傅老太太亲自发话,要凝蓁暂且代秦夫人主管府内事务。
四月中旬,天色暖了起来,凝蓁一早忙完,就坐在院子里休息。这日一个纸鸢落在了她的院子里,凝蓁正吃茶,听到了响声,便看了过去,杜鹃前去将纸鸢捡拾起来,送到了凝蓁的手边。
这纸鸢扎的好生活灵活现,凝蓁瞅了瞅,这时一个身影冲了进来,跑到凝蓁面前停住,把凝蓁吓了一跳,馥香斥责道“你这人好生莽撞,瞧把我们大奶奶给吓得,是哪院子里的”
定要好生去她主子面前告一状才是。
凝蓁见来着是个娇俏的女子,只是眼神却是十分的孩子气,望着凝蓁,弯了个九十度的腰,“大奶奶莫恼,钥蓉不是故意惊吓大奶奶的,只是我的纸鸢断了线,飞到奶奶这里了,我是来取纸鸢的。”
傅钥蓉凝蓁自是知晓,她同傅钰深年龄相仿,生月比傅钰深稍大些,凝蓁当唤她一声姐姐的。这傅钥蓉也有二十六七了,只因是个傻子,才没有配人家。
她六岁那年出了事,据说是脑袋磕了个大血窟窿,当时大夫诊断便是回天乏术了,结果她硬是昏迷中躺了几日,又挺了过来。
大病一场后醒来,整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就成了今日这般。
凝蓁制止住一旁的馥香,“她是大伯的女儿,我应唤她一声姐姐的。”
馥香这才止住。
凝蓁看傅钥蓉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纸鸢,道“姐姐,给你。”虽说傅钥蓉此刻头脑呆傻,依旧是唤了一声姐姐。
站在傅钥蓉面前,见她头上都是汗渍,伸出手为傅钥蓉擦了擦额头,“瞧姐姐这出了一头的汗,我这正好有刚做好的点心,姐姐不妨吃一些喝口茶,歇息歇息再走。”
傅钥蓉接过纸鸢,听到凝蓁要请她吃点心,高兴道“真的吗我要吃我要吃。”蹦跳着活生生就是个孩子模样。弟妹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