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忧在御案前做了几个时辰了,一言不发,此刻开口说话,所问之事,虽没有点名道姓,根据孙得盛对皇上的了解,自然是知道皇上口中的他说的究竟是谁。
孙得盛立住转身,小心翼翼回话,“回圣上,傅大人他一直待在三川之地,带领百姓四处寻找水源,解决干旱问题。”
高无忧听过后,眼神有些失落,也有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的神情,便道“你下去吧。”
孙得盛告了退,这才离开大殿。
“不管你是与不是,如果你能安稳守在那里,也就未曾辜负朕对你予以的厚望。”高无忧将那半阙玉捏起,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文奇。”高无忧唤道。
门口进来的贴身侍卫,单膝跪拜,“卑职在。”
高无忧把早已书写好的加印封存,无署名信笺拿出,道“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往停脚在定州的运粮队,找一个叫张三的人,务必亲自交到他的手中,不得惊动任何人。”
“卑职领命。”起身上前,双手接过高无忧递来的无署名信笺,放置怀中藏好,出了大殿去。
高无忧剪手而立,两个多月前,他遣派傅钰深前往三川之地治理暴民,然,一个月前,他接到登州来的密报,有人在海上追击海盗时,见到一位小公子,同前朝太子的小公子样貌极其相似。
并且其样貌,生的越发的像前朝太子高应启。这小公子在这之前所见之人,同傅钰深避不开嫌疑。
得到这个密报时,高无忧并不意外,因为高应启当年因弑君而招致满门屠杀,无一幸免,这话,是傅钰深亲口告诉他的。
当年发生此事时,高无忧不便插手,傅钰深私下隐瞒身份,回到京中。返回并梁时,依照傅钰深所言,当年他到达京城时,已经回天乏术。先太子府门人丁,无一活口。
但是傅钰深当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委实叫他寒心。
对于高无忧来说,他所要关心的,并非是众人口中的高应启是一位深明大义之人,或是被冤枉谋害,于他当时处境而言,除去高应启更利于他成就铩羽归来的霸业。
高应启上至国策谋略,下至领兵作战的能力很强,无疑是个绊脚石。
而今他稳坐王位,若世人得知小世子尚存人世,于他不利。
这高应启又颇受百姓爱戴,即便当年出了弑君之事,百姓都认为绝不可能。
如今他再得皇位,是铭帝残暴,才导致他丢了皇位。且当时举兵起义之时,有借助先太子之名。如今小世子出现,他又要如何像天下的百姓解释。
当年他由于不放心傅钰深去办此事,便拍了暗卫调查,其实小公子尚存人世他早就知晓。并且他一直私下派出许多人力寻找小公子,是时候做个了结。
这也是他下旨要傅钰深留在三川之地,不急返京之故。如果这段时间,傅钰深不会插手。为他好,也为己。如此,才不辜负对他的期望与看重。
上头的人是什么意思,无人知晓,身为下属,自是不敢多问。
一侍卫嘴上叼着根枯草,胳膊夹着佩刀,手上正在勒着腰带,刚去出恭回来。看到一旁的张三,见他独自一人靠在树干上,一腿屈着,一腿伸着,手中正在握着刀,呆愣愣的坐着发呆。
这侍卫就走了上去,伸出脚踢了踢,“喂张三,我说你整日里抱着你那刀做什么,又不是打仗。”这侍卫言语中颇有取笑之意。
这张三一路上总是沉默寡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休息,从来都不合群,最奇怪的是,他总是抱着那把破刀,片刻不松懈。
护送粮草的侍卫都私下议论,这张三怕不是脑子不灵光。整日里都像是要时刻奔赴战场一样,他不累,旁人看着也心累的。
张三收回了伸着的腿,两腿都屈着,他道“若是战场如你这般,怕是及时丢了性命也不知道。”
听张三这么说,那侍卫哈哈大笑,指着张三看着众人说“你们听听,好像他上过战场一样。”众人也都随之大笑。
有人却大胆说出来了,道“他这除了这儿不好,还是这儿不好。”众人看那人比划着头脑的手势,哈哈大笑。
“他这长得天堂饱满,眉目开阔,身子挺拔的。哪儿哪儿都比你们强,若是有了机遇,说不准还是个将军呢。你们这一群人,就知道嘲笑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一个生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过来,见此处喧哗,也忍不住啐了几句。
众人知道这王实生的五大三村不说,还脾气暴躁,生来力气大,一个人能举起一头牛来,是以,一把大刀,都有六十斤重,那丢下去就能把人给砸死,人背地里都送外号阎王。
这王实混迹侍卫多年,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百人将,也算能管得住他们这些人。
王实道“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自己的弟兄,以后去校场拉着石磙跑。”众人见同张三开玩笑也不曾开起来,倒是招来了阎王,也就不再搭理他。
尽管这些人说话粗野,但张三不愿同这些人一般见识,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
王实打量了一番张三,就道“他们这样惯了,你此番新来的,不必同他们较真,时间长了,你会习惯的,他们并没有恶意。”
张三没有说话。
夜晚时分,除了守卫,其他人都人一组的回了帐篷休息。张三并未回帐篷,其实,时常张三都是在外头坐着休息到天明,睡的比任何人晚,起的比任何人早,他总是这般奇怪,但众人也见怪不怪。
今夜也依旧如此,晚饭后,他靠着树,围着一堆篝火闭目休息。却听到了嚓嚓声,随之便是有东西划破气流朝着他袭击而来,耳朵敏锐的他,猛然睁开眼睛,就在睁眼那一刻,伸手接住了朝他袭来的东西。弟妹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