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晟世之下 >第五十八章 竹篮打水空不了
    少城府中,尤清高连连灌了两大瓢井水才勉强缓过神来,靠在井口边直喘粗气。

    “尤大人这是怎么了。”刘权抱着才从皇城府四座衙门里整理好的文书回到府中。

    尤清高几次张口都被不顺畅的气息打断,重重拍了两下胸口才断续问道:“府司去哪了。”

    “府司今日没来过府中,不过我再去西城府的路上,好像看见他朝黑胡同去了。”刘权说道。

    “他倒是挺会玩。”尤清高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脸上带着怨气,敢情我跑了一天一夜,险些连命都丢了,你却在赌场里潇洒,可真是当官的一张嘴,底下人跑断腿。

    “对了,尤大人,府司之前嘱咐过我,若是你回来了,让你去一趟这个地方。”刘权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对方,尤清高顿时张牙舞爪的怒视着刘权,而后者好似知道对方会如此似的,不等尤清高开口,便一句话怼了回去,“府司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去,这个月的俸禄扣一半。”

    下一瞬,刘权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里还有尤清高的影子,手中的信也没了踪影,只剩下井台上一支还有半瓢井水的瓜瓢摇摇晃晃。

    尤清高翻着白眼走在青木街上,手中还未开的信封被他反复拍打着,“这信我是拆还是不拆,拆了是麻烦,不拆更祸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苦守了少城府十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新的府司,本以为就要飞黄腾达,谁想到他竟然是个疯子,这才几天,过的比我这十年都要心惊胆颤。”

    突然尤清高被人撞了个满怀,正准备起身骂骂咧咧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手中的信不见了,而那个撞他的人一个闪身钻进人潮,转眼就消失无踪。

    “抢......”

    尤清高正要叫出声时,脑子一下子灵光起来,且不说光天化日被人抢了一封信这种事有没有人会信,就算告上衙门,凭他在京都混迹这么多年的经验,大抵就是一句话,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别进来,何况他既没理也没钱,不过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种交差的方式,就算府司问起来,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实事就是如此。

    这么一想尤清高竟忍不住偷笑起来,索性径直走进一家酒肆,也算是庆祝自己大难不死,后福就不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最好醉他个不省人事。

    ......

    寿德殿位于东宫正中,为东宫第一大殿,是太子刘迎接见群臣所在,自从太子受命监国之后,寿德殿可要繁忙许多,据说每日送进来的折子,堆成一摞比人还高,只是今日刘迎少见的不在寿德殿中批阅奏章,而是在崇文馆中坐了整整一上午,不曾

    见过任何人,也不曾有任何声响传出,直到一名侍卫快步推门而入,靠在椅子上半梦半醒的刘迎才终于睁开眼睛,里面血丝凝固,似是一夜未睡。

    “有消息了吗”刘迎嗓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启禀殿下,昨日午时过后,就再没有收到宣七等人的音讯,属下已经派人去查看,在四十里外的野地里发现有过打斗的痕迹,一直延伸出三里外便踪迹全无,没有找到尸体。”那名侍卫沉声说道。

    刘迎叹了口气,双手交叉的顶住下巴,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有打斗,却没有尸体,追出去三里后踪迹全无,宣七他们不是弱手,就算真遇到了什么,也一定会留下信息,是哪里错了。”

    “殿下请放心,宣七几人不是京都人士,也不曾与属下会面,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东宫办事,即便被抓了,也不会牵连到殿下。”那名侍卫开口说道。

    “殿下。”一名宦官急匆匆的冲进房中呼喊道。

    “何事。”刘迎恼羞的大喝道。

    那名宦官连忙匍匐在地上,颤巍巍的说道:“殿下,尤清高回京了,盯梢的人从他那里偷回来一封信。”

    “快拿来。”刘迎猛地坐起身来,拆开信封,信上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熙街十六号藏有一人,带回少城府与郑大春辨认。”

    “这个陆迢迢为何紧咬着郑大春不放,明明所有证据已经指向崔玉声,他还要查什么。”刘迎轻抚着拇指上的扳指,那一日他已经有意无意的替陆迢迢做出了选择,而对方直闯刑部大牢带走郑大春,分明也是在想自己有所回应,可为何又止步不前,难道说陆迢迢仍然在犹豫要不要与老二彻底撕破脸皮。

    “不管那人是谁,汉宫,你亲自去把人解决了,做的干净利落些,不要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另外继续派人找到宣七,斩草除根。”刘迎眸光阴沉说道。

    那名侍卫躬身说道:“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

    熙街位于城南角一条偏僻街市,住在此地的多为脚行,白天都外出找活儿去了,所以显得冷清,顺数十六号是一间老旧的茅屋,在长安城中已然很少见这么简陋的建筑,不过怎么说也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就是京都一间茅厕都抵得上其他州县一座双开门的宅子。

    透过窗户,屋中坐着一人,坐姿很是不雅,屁股坐在一头,脚翘在长板凳另一头,借着重心偏移,使得整条板凳就两条腿在地上艰难支撑着,而且那人不仅做没做样,穿着打扮也是怪异的很,已是寒冬腊月,寻常人家恨不得抱着火炉裹上棉被,他却一

    件坎肩,两条手臂裸露在外,看得人直吐寒气。

    忽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摸进院子,紧贴着地面钻到窗沿下,猛地一个翻身破窗而入,与此同时,一把青锋匕首被他从腰间拔出,笔直刺向屋中之人后心。

    可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那人从长板凳上一跃而起,从汉宫头顶翻身落地,紧接着迈步出拳,阵阵破风声在汉宫脑后炸响,汉宫连忙回身,正好与那人对视,是一个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邪气的家伙,正是北弘钟,两人双拳对碰,北弘钟直接倒飞砸在木门上,汉宫却寸步未动,手腕一挑匕首,脚下奔走而来,便要一击取下北弘钟性命。

    北弘钟越战越勇,赤手双拳强硬无比,好似两把铁锤,虎虎生风的锤击在刀锋之上,夹杂着劲爆气机的拳风硬生生将那把青锋匕首砸的弯折,就连汉宫都难以置信竟然有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拳法。

    被震得虎口发麻的汉宫故意卖出个破绽,引得对方追拳,直接缠住对方手臂将其夹在腋下,另一手五指大开,重重排在北弘钟胸口,后者口喷鲜血,却是超出汉宫预料的没有昏厥过去,反而拼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觉悟,一头撞向汉宫面门,两人皆是血污垢面,一道磅礴气机从汉宫体内爆出,北弘钟双脚如钩紧扣地面,硬生生向后拖出一丈远的裂痕,周身桌椅也都在那一瞬被气机碾压成齑粉,竟是一位一品高手。

    北弘钟催了口血痰,欢喜的笑着,他向来不畏惧越级战斗,更不知死是何物,对他而言越是苦战,恶战,越能激发他体内的战斗。

    汉宫脚掌抬起,地面立刻炸出一个大坑,整个人在半空中消失了一瞬,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北弘钟面前,抬手一掌,后者撞碎木门飞了出去,汉宫趁势追上前去,京都之中一旦出现一品高手的气息,就会立刻惊动东城府,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对方,然后离开。

    然而就在他冲出茅屋的瞬间,迎面看到的并非北弘钟,而是铺天盖地的箭雨,不知何时茅屋外站满了手持兵刃的扈从,汉宫双臂浑圆成盾,好似精钢不坏般,无数利箭断折飞出,足足十息,整间茅屋上扎满了断箭,而汉宫微皱着眉头看着众人间为首的那位公子,样貌温文尔雅,嬉笑道:“好功夫,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实明箭也不好防。”

    略显疲惫的汉宫低头看向双拳,皮肤已然发黑,看来那些箭头上都涂有剧毒,虽然没有进入骨肉,但附着在皮肤之上终究是个隐患。

    看清眼前形势之后,汉宫没有犹豫转身跃上房顶,几个闪身消失在街道尽头。

    “就这么让他走了。”北弘钟

    摸着胸口咳血说道。

    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猛然松懈的赵询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方才真怕对方一激动来一出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戏码,摊开手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真当一品宗师都是随便捏的软柿子吗”

    看着北弘钟一脸失神落魄的样子,赵询连声安慰道:“行了,陆迢迢压根儿就没想抓他,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他背后的主子,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甩给对方一个白眼的北弘钟满脸鄙夷,冷笑着嘲讽道:“你们这些玩计谋的家伙,真让人恶心。”

    “恶心归恶心,有用就行。”赵询不以为然的笑道,想起那日他告诉陆迢迢,在京都东越不需要站在任何人的一边,但是无论你陆迢迢选择谁,东越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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