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山海洗剑录 >断竹 第七十六章 知我者其天乎
    小丫头在岛上山中没法儿知道外面的事儿,没法儿知道那个惹她生气的老头已经给她的饭主儿打得更想死了,却又死不了。

    妖苓这会儿想的,就是辛辛苦苦爬山,为啥子还是不得到顶?山巅那处,尽管是白天了,依旧光芒大作,小丫头就把它想成五颜六色能吃的,马上就有干劲儿了。

    一路登山,嘴里还唱着之前饭主儿唱的,也不知道是啥的曲子。好像是他家乡的一种老腔,就是太废嗓子了。

    吼了一路,天色又从明变暗,小丫头皱着眉头看向顶端,心说这就天黑了?算了,不管它,我还是继续爬山吧。可好久之后,天又亮了,妖苓仰头看向顶端,皱着脸有些委屈。她蹲在原地抽了抽鼻子,转头往海上看去,像是看得见有个白衣背剑的年轻人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小丫头又使劲吸了一口气,接着爬山。

    天色又明又暗,变了好多次。妖苓这会儿已经眼泪一双双的直往下掉,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儿哽咽着继续爬山,腿疼脚疼。

    一袭白衣忽然现身,站在台阶儿上方笑盈盈的看着妖苓。黑衣小姑娘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之后又揉了揉眼睛,忽然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几步跑过去一把将年轻人抱住,哭的极其伤心。

    张木流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嬉笑道:“呀!我家妖苓大鬼王哭鼻子了啊?”

    可小丫头只是紧紧抱着张木流一条腿,哭的稀里哗啦,半句话也不说。

    张木流轻声道:“没事儿,爬不上去就爬不上去嘛!为啥要委屈自己,甭管妖苓是人是鬼,我都管饭。”

    小丫头把脑袋抵在张木流腿上使劲儿蹭了蹭,抬起头时眼眶通红,看着自己抱着的白衣青年,没来由就更委屈了。

    “饭主儿是不是对妖苓失望了?”

    张木流摇头道:“为什么失望?就因为你没爬上这座山吗?可小妖苓已经很努力的爬山了,不论如何,咱们尽力就好。”

    白衣青年一把抱起小丫头,轻声道:“我带你爬山。”

    说着便一抹流萤飞掠脚下,驮着个怀抱黑衣小丫头的白衣青年瞬间消失,飞向山巅。

    山巅之上是一处清水潭,水不知从何而来,却化作飞瀑往下流去,源源不断。这潭水清澈见底,连水底的细小沙砾都逃不过打量。水潭正中央有一朵九瓣莲花,五色分别为赤、青、黄、紫、白。除却白瓣,剩下的皆是一色两瓣。生的极小,略微开 苞而已。

    张木流一步上前,笑着说:“三教原来是一家。”

    感慨半天,却不见原来妖苓走来。待张木流转头看去时,发现那个小丫头紧抿着嘴唇,不知作何感想呢。

    青年投去个疑惑眼神。

    妖苓深深吸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转头往山下走去,嘴里嘟嘟囔囔不停。

    “哼!这是个假饭主儿,我家饭主儿可不会帮着我上山的。而且,身上都没得酒味儿,肯定是个假的。”

    张木流哭笑不得,到这圣莲边上,别说一身酒气了,就连一身浊气都被清除。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被剥离修为,那就没法儿知道了。

    妖苓头也不回的往山下去,张木流喊了一句:“你干嘛去?”

    小丫头大声道:“假饭主儿别跟我说话,我不能靠你爬山,那个道士说了,我得独自爬山。饭主儿才不会坏规矩呢!”

    张木流这会儿是真高兴,他摇头一笑,对着那朵莲花抱拳一礼。猛然间光华大作,其中五色有其中三色光芒最盛,是那赤青紫三色。

    青年苦笑不停,黄莲不亮在意料之中,他张木流有什么功德?可白莲也不亮,看来有些事儿却实是洗不干净的。

    再看那亮起的粉瓣,张木流淡淡一笑,喃喃道:“入世之行,出世之心。”

    白衣剑客御剑离去,心中暗骂一句鬼丫头。

    妖苓哪儿能分不清自己是真是假?只是因为小丫头有她自己的倔强而已。

    那个南腔北调人这会儿躺在飞来椅上哀嚎不停。

    臭小子下手真是没个轻重啊!就不晓得长幼尊卑吗?看模样还是个读过几天书的,拎着剑乱砍一通,你说砍死了也罢,又不下杀手,尽挑着最疼的地方打。老子好歹是个读书人,怎由得你如此欺辱?你要是能洋洋洒洒写下一篇进白鹿,或者写一篇自为,给你打也就打了。

    唉!欺负人啊!

    余莲舟自顾自煮茶,一直没搭理这家伙。这会儿抿了一口茶水,讥笑道:“你不认识那个年轻人背上的剑,我认识啊!没听过黑如?”

    南腔北调扭过头张大嘴巴,半晌没说出来一句话。猛然起身灌了一口茶水,忙问:“你说的是那个一剑把胜神洲分了家的,黑如?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那个臭小子背的剑,就是黑如前辈手中的那柄剑?”

    头上插满树枝儿的老人缩了缩脖子,暗道一声娘咧!

    余莲舟笑问道:“你不是憋着死吗?我没法子帮你了断,可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一剑的事儿,不是正好吗?”

    南腔北调嬉皮笑脸的,可笑脸之下却是十分严肃,“死在他人手里就没意思了,我这一生坎坷无比,到了到了,总得来上一次我命由我。”

    一袭白衣御剑而至,冷冷看了一眼邋遢老头儿,坐去小亭开始煨茶。待一杯浓茶下肚,张木流才淡淡道:“徐先生那前后—进白鹿与自为,我都读过。”

    这位老人家,史书上也有一笔,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就是穷尽一生也才是个秀才,八次未曾中举。尤以书画声名最盛,是个胜神洲人。

    余莲舟哈哈大笑,这个不要脸的来这儿以后,除了画莲与寻死,就剩下与他吹嘘自己写过些什么,这些东西耳朵里都灌满了。今日给这年轻人打了一顿,回来再叫前辈,怎么想怎么好玩儿。

    南腔北调凑过去张木流身边,一脸笑意,伸手就要拍年轻人的肩头,给张木流转头瞪了一眼之后讪讪收回手掌,可笑意还是止不住。

    “年轻人不错呀!我以为你就是读了几张纸,没想到你是读了几本书啊!其中就有我那三篇巨作,真是不错。”

    张木流淡然一笑,这份儿不要脸的劲儿,可真是学不来。

    那自称道人,其实是个读书人,却又喜欢画莲舟观自在,又喜欢别人叫自己南腔北调人的老头儿,凑过去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叹气道:“莲舟老儿的茶是不错,可哪儿有酒味儿足啊!”

    白衣青年拿出个酒囊,笑容真挚,“方才不知道前辈身份,贸然出手,可真是得罪了。这酒是我朋友送的仙家酒酿,今日晚辈就拿来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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