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沧海未曾变桑田 > 第28章 第 28 章
    两唇相分时,外头天色早已黑漆漆,小居室的四周除了风把窗户吹得哐哐轻响,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贺卿久久没有回答韦泱的问题,韦泱也依旧把额头抵在他肩窝,那凉丝丝的体感沁入眉额,韦泱等久了略有点失落的问:“公子不愿?”

    贺卿抚着韦泱脑袋的手顿了顿,眼神黯然,几不可闻低声说:“不是……”

    韦泱又抬起头来逼视着贺卿急切的问道:“那是愿意?”

    贺卿不明白今天韦泱是遇到了什么,回来时整个人状态都是这样浮躁不安,见贺卿还是抿着唇,韦泱就有点捉急不自觉就伸手去拽贺卿的衣领:“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到底是年轻气盛,藏不住心事都写在脸上。

    贺卿无奈又为难的伸手拂去韦泱额前的碎发,抿嘴低笑:“只要你安好,我都愿意。”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韦泱怒道:“我特么现在就不好,特别不好!”

    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怎么叫我安好?老子这边还没落稳阵脚,这下又来个“姘头”,有个“姘头”怼到你面前,你试试??

    韦泱像个撒泼的猴子,自己前半生虽说命运不济,但也算潇洒恣意。现在这么温温吞吞的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一个连活人都算不上的只剩下一缕魂魄的“人”,哪怕人鬼殊途韦泱也未曾多想过,但是今天被钟樾楼那一句“你相好的姘头”真真刺激到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不为所动,谁知道这一下就愁上心头。

    贺卿冰凉的双手抚上韦泱温热的双手握紧,轻轻的把韦泱的手从自己衣领处摘了下来,贺卿凝住眼眸看着韦泱:“那如何才能好?”

    贺卿看着自己这个眼神是温热的,韦泱忽觉自己像个爱撒娇的小娘们,怎么自己从来都是自己解决料理所有的事,碰上贺卿之后就变得那么敏感神经质,而且脆弱得让人觉得矫情,韦泱自己都嫌弃自己。

    看着他眼圈微微发红,贺卿轻叹一声,长睫渐落,低头吻上韦泱,不尽缱绻之意。韦泱心中大石仿佛一瞬间就落下泥尘,所有踌躇彷徨的情绪顷刻间都烟消云散。轻启牙关,唇舌纠缠,直到细丝至唇边拉出才停下……

    良久,贺卿说:“韦泱,给我多些时间,待我处理好,我自然会一一告知予你,绝不隐瞒。你无须彷徨不安,我说过,只要你安好。”

    韦泱红着脸缓了几口气,亲耳听见自己心上人这么直白,他又有点内疚:“那个……我今天……其实是去找钟樾楼了。对不起,我也不想隐瞒你,只是我想尽些力,能为你做些什么。”

    听韦泱这么一说,贺卿就了然于心。他没责怪韦泱,只是说:“为了溯月钟?师叔那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他就越得意,他说的话你不需要放在心上,相信我。”

    “嗯。”

    贺卿放佛天生就有那种安抚炸毛猫咪的特异功能,刚还准备火山喷发的韦泱,贺卿只需要一个吻就能让他安生下来。常言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同一个时空下的此时此刻,钟樾楼正在与崔熠两人对座吃着晚餐。满桌的佳肴在钟樾楼眼中看来都是味如嚼蜡,他心思不在这,崔熠知道。他刚伸手抽了一张餐巾纸给钟樾楼嘴角擦掉那些油渍,钟樾楼回神看向崔熠,一双桃花眼甚是漂亮。

    “阿樾,今天那个小哥,似乎有点像……从前的赵氏姐弟?”

    果不其然,崔熠这敏感的观察力,钟樾楼嘴巴里包着鸡腿肉鼓着腮帮子:“嗯哼,我本想侵入他灵魂看看前世因果,我总觉得他像赵襄鋆,而且贺卿对他那个护犊子状态太像当年在皇城‘丽正门’护着赵襄鋆一样。可惜啊,我刚靠近那小子,他身上带着贺卿灵识立马炸毛了。”

    贺卿的灵识是随韦泱护身所用,也是取源于贺卿自身的灵力灵识,崔熠只能说,贺卿非常勇敢……一旦韦泱被攻击,灵识保护层被击破,首当其冲就是贺卿灵体受损。

    这么看来贺卿的确非常看重这个叫韦泱的年轻人,正思索着,崔熠眼尾余光扫了一眼钟樾楼那清瘦的脸,遂又夹了一块碳烧雪花牛肉放到钟樾楼碗里,钟樾楼微微蹙眉苦大仇深的看着那块牛肉,如果眼神能化成火焰,估计钟樾楼想把牛肉块烧成碳灰。

    钟樾楼敢怒不敢言腹诽:怎么老给我夹那么多肉,不吃不是,吃了也不是,唉。

    崔熠不是没看见钟樾楼的满脸嫌弃,只是他自动忽略过滤了,他在脑海里从前对贺卿跟赵襄鋆的种种印象跟今天的韦泱一点点串联在一起沉吟道:“若是这般说来,他跟贺卿的情谊可真不浅,前生苦苦挣扎求而不得,这辈子却又再度遇上了。”

    说着,崔熠又想去夹起一块杏鲍菇给钟樾楼,钟樾楼趁着他扭头夹菜空挡,把嘴里的鸡腿肉吐到地上,顺势一踢就把鸡肉踢到桌子底下。钟樾楼心中不满的腹诽道:老让我吃那么多,我又不是北京填鸭!

    生怕崔熠察觉他那偷鸡摸狗的行为,钟樾楼立马又转移注意力:“谁知道这个条子到底是还是不是呢?我琢磨着贺卿那态度觉得十有八九那条子就是赵襄鋆的转生。赵襄鋆傻到那个地步,这辈子也不见得聪慧。我就不信贺卿没探过他的前世,指不定还打什么鬼主意?”

    崔熠侧着脸直直的看着钟樾楼,淡绿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带着天然的冷峻诡异,钟樾楼做贼心虚拿起汤勺喝了一小口怯怯的说:“上君,我……不大想吃肉,所以……”

    钟樾楼以为崔熠发现他那些小动作会有点恼火,以为他又要说他不思饮食老生常谈的问题,眼睛怯生生的偷瞄崔熠几眼,这世上钟樾楼从来没怕过谁,独独一个,斓明上宫的上神。

    崔熠倒没有责备钟樾楼的意思,但显然崔熠想的跟他想得不在一个频道,他严肃的对钟樾楼正色道:“阿樾,贺卿他们来问溯月钟,应该也晓得我们现在所做的都是何事,但我并不是很想你趟这浑水,当年贺氏一脉全族被诛,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懂我的意思吗?”

    钟樾楼悻悻然的低声“哦”了一声。

    “我猜想贺卿还会再出现在我们眼前,见步行事,不得已也不要大打出手,你处理不了就让我来处理,上次你设计他们二人还唤了‘沉戎’我才禁你的门。”

    钟樾楼沉默是金,点点头。

    “你多吃两口,身子骨太瘦。”

    钟樾楼无语凝噎,摇摇头。

    崔熠看着他这般壮士赴死的模样,也是不晓得为什么这个人就那么讨厌吃饭这回事,吃也总是吃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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