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后宫茯若传 >第35章
    婉贵人昏过去后,灵芝慌了神,连忙示意珍珠去凤仪宫将皇后请来,又让下手的几个小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可怜一群人方才挨了一顿板子,腿脚间正是疼痛难忍,如今又要这般奔走,个个都叫苦不迭。

    皇后知道此事,陡然一凛,克制了片刻,平淡道:“好端端的婉贵人怎会无端昏过去。”

    珍珠才挨了板子,又是小跑过来的,如今腿疼的都在发抖,像筛糠似的,得靠着墙根才能站稳,颤颤道:“今早敬贵妃来了毓秀宫,说是咱们伺候婉贵人不得力,好生教训我们一回,婉贵人劝解不住,还被敬贵妃训斥了几句,后来,婉贵人便昏过去了。”

    皇后闻言,蹙眉道:“有这等事敬贵妃当真放肆之极。”

    珍珠带着哭音道:“敬贵妃说是咱们伺候不得力,才使得婉贵人龙胎不适,所以赏了咱们宫里所有的奴才一顿板子。”

    皇后也不再与她多话,吩咐了云翳云修去乾元宫,将此事告诉皇上。又叮嘱了妙春几句,让她好生看着皇长子,便带着严尚仪去了毓秀宫。

    皇后到了毓秀宫的内殿,只见婉贵人沉沉睡去,旁边有几个小宫女在默默抽泣,严尚仪看不过,便斥责了几句:“婉贵人如今这样,你们在一旁哭抵什么用,还不快去伺候着。”

    几个小宫女才退下去做事,皇后又唤来灵芝,关切问道:“婉贵人一直昏睡未醒么”

    灵芝泣道:“奴婢已经打发了宫里的奴才去请太医了,可是太医一直不来,婉贵人也一直未醒,奴才实在是无法了。”

    皇后示意让严尚仪抱过她的身体唤她,但一出手褥子上温热一片,严尚仪伸出手来,才发现整个手掌,都沾满了热而腥的鲜血。

    严尚仪惊呼一声,道:“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婉贵人见红了。”

    皇后见状,也是哀伤道:“瞧着她这幅样子,定是不中用了,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刻,张太医才赶来,他帮婉贵人诊脉过后,无奈的摇摇头,道:“回禀皇后娘娘,婉贵人已经流产了。”

    皇后闻言,默然片刻,喃喃道:“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么”

    张太医复又道:“已经是没法子了,而且微臣还要尽快把婉贵人腹中的死胎打下来,以免影响了婉贵人的身子。”

    皇后沉痛道:“好端端的,怎会流产,都是六个月的身子了,怎会这样。”

    太医被皇后这样一番问住了,思索片刻才道:“婉贵人身子自有孕以来,便较为虚弱,随后因服用了孕妇不利的东西,近日来又受了什么刺激,才使得她流产的。”

    询到了以后,听了太医的言语,面色苍白如纸,他的整张脸,白而透,仿佛透着无奈与绝望的锈青色,好像他整个人都那样萎靡了下去,失去了往日里英挺的活气,只余了一层单薄的剪影,就那样薄薄地立着。皇后上前去与他双手交握,希望以彼此手心仅存的温暖来给予对方一点坚定和支撑下去的勇气。询眼底的疼痛清晰凛冽地蔓延开来。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繁懿,你告诉朕,为什么婉贵人的孩子会没了,朕已经没了淙儿,现在又没了一个孩子。”

    皇后听了询的哀言,心里复又勾起失去亲子的哀痛,眼角溢出了些许泪光,道:“皇上,不要紧的,往后您还会再有孩子的,婉贵人以后还会再有的,总的也还有旁的妃子,可以为皇上繁衍后嗣。”

    张太医出来捧着一个乌木大盘神色不安道了句:“回禀皇上,婉贵人腹中的死胎,看上去似乎有些异样。”

    询隐隐觉得不好,太阳穴上突突地跳着,脸色愈发难看:“怎么个异样法”

    张太医道:“胎儿身带淤青斑痕,似乎是婉贵人在孕中饮食中被人掺杂了什么伤胎的食材。”

    询的身体轻轻一晃,将捧在手中的茶盏哐啷砸在了地上,几乎是狂暴地站起来,怒吼道:“大胆,是谁这样歹毒的心肠。”

    张太医复又道:“且依微臣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才掺杂不久,如今暂时还不至于会有大碍,若是长此以往等到临盆那日便会母子俱损,而婉贵人如今便流产,想必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身子担不住才流产的。”

    皇后的目光中闪过残忍而怨毒的光芒:“皇上,断断不能轻饶了敬贵妃,今日种种都是因敬贵妃而起。”

    皇后话落,殿中的伺候的灵芝与珍珠一起跪下,磕头如捣蒜,将今早敬贵妃之事说了一遍。

    询闻言过后,双手握紧,青筋直暴,却一言不发。

    灵芝惶惑道:“奴婢今早还劝诫敬贵妃娘娘说婉贵人近日来身子不适,奈何敬贵妃不信,硬生生让人把敬贵妃从睡梦中给叫醒,看着奴婢们受罚,婉贵人心疼奴婢们,向敬贵妃求情,谁知敬贵妃还拿位分来压制婉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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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沉声,如钟磬般郑重,道:“皇上,臣妾知道你一向喜爱敬贵妃,也在乎敬贵妃侍奉你多年的情分,但今日之事断断不可轻饶了敬贵妃,如若不然便是让后宫中其他妃子寒心了,且也对不住婉贵人以及她未能来到这世上的孩子。”

    询闻言,只是冷冷道:“去把敬贵妃给朕叫来。”

    皇后独自走到暖阁门外,掀起锦帘一角,看着华衾锦堆中昏睡的婉贵人脸色苍白若素,一双纤手在暗紫色锦衾上无声蜷曲,空空的手势,像要努力抓住什么东西。皇后嘴角边不自觉露出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喜色。

    过了半晌,敬贵妃才被人带来,她知道了婉贵人流产之事,又听说是皇帝亲自传唤,难免有了一丝惊惧之意。就连衣饰也穿得不似往日那般华贵艳丽,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如意云纹衫。发髻也是宫中最是寻常的平髻,上头淡淡装饰了一对钗环。甚是清丽。

    敬贵妃一进门便哭泣不止,委屈道:“臣妾原是想着毓秀宫的人伺候不得力,所以才命人好生责罚了他们一番,臣妾也是一番好心啊。”

    询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糊涂,婉贵人有孕且身子弱,原本就应该清静养胎,你竟然大清早便来毓秀宫大闹一番,朕看你命人责罚奴才是假,有意生事是真。”

    敬贵妃从未见过询这样暴怒的语气,只吓得低头垂泪不语。皇后出言道:“就算敬贵妃是要责罚奴才,也可以另外挑个时辰,没必要大清早便弄得毓秀宫鸡飞狗跳。”

    敬贵妃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询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道:“臣妾当真不知婉贵人会因此流产,臣妾实在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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