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峥一路走,一路四下打量。
后园挨着内宅,里头一座座院子错落分布,能看见园蜿蜒而过的围墙,花树亭林,风景尚佳。
狼舍在园子深处,一间木舍,外有一片空旷土地,周围以栏杆围住。
唐二少来到栏杆外,打了个唿哨,只见从木舍里窜出一道灰影,“噌蹭”向他们跑过来,萧衡吓得忙往元峥身后躲。
元峥也往崔十一身后躲了躲,一副害怕的模样。
崔十一倒是好得紧,扒着栏杆瞪大了眼往里看。
“怎么?四爷还怕狼?”唐二少挑起嘴角一笑,睨了元峥一眼,轻讪道:“你可是连幽州战场都敢闯的人。”
元峥故意强作镇定一扬头,“关在里头,有什么好怕的!”
视线却仔细打量着那头狼。
这一看,发觉不像是纯种狼,倒像是狼和野狗杂交的后代。
模样确实像狼,毛色是灰间杂白毛,个头挺大,有半人高,被养得浑身短毛油亮亮的,肚皮滚圆,尖嘴利牙,瞪着眼睛,颇有几分凶相。
但他对唐二少亲热得紧,隔着栏杆直往他身扑,尾巴虽然朝下,却摇得很欢。
元峥最熟悉的莫过于西北狼,以他的见识,狼只会在面对同类时,示好摇一摇尾巴,这对着人一顿狂摇尾巴的,很像狗啊!
“咦?它头怎么了?”崔十一也仔细盯着这狼看。
“被一只鸟给挠的。”唐二少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傲天从眼角到头顶那道紫红色的疤。
“鸟还能挠到狼?”崔十一诧异地瞪大眼。
“可不是普通的鸟,是只鹰,嘴是弯的,爪子利得很,还叼走过我们府几只小鸡。”唐二少不屑看了他一眼,一副鄙视崔十一没见识的模样,“我本想把它给逮起来,没想到那鸟聪明得狠,发现不对劲儿立马跑。”
元峥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鹰?开封府还有老鹰?”
鹰多在草原或高山间出现,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极少见这种凶猛的飞禽。
唐二少见他们质疑自己,一撇嘴道:“这有什么怪的,或许是路过的,前些日子那鹰老来,喜欢跟傲天抢鸡肉吃,抓它不着,后来被我带人用火油箭给吓跑了。”
元峥轻蹙眉心,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说到鹰,他在军营时,曾养过几头鹞鹰,用于军传递情报,以他对鹰的性情了解,是不会无端端飞到城人来人往的地方,更不会飞到园子里和狼抢食。
除非……鹰来到此处有什么目的。
“傲天,来,站一个!”唐二少举起手,那大个子狼一下抬起前腿站起来,人都高,强壮的四肢能搭人肩膀,呲着尖尖的牙,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骇人。
萧衡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元峥放弃了琢磨这怪的鹰,装作惊讶又羡慕地抬手一拍唐二少左肩:“厉害!好大一只家伙,二少从哪儿找来的?”
唐二少正是这边肩膀撞马车,这会儿还青紫一片呢,被他这么一拍,“呲”倒吸一口凉气,偏偏刚才又说了自己没事儿,只好窝着火强忍下去。
见元峥有些害怕傲天的模样,心念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得意划着,朝几人招手,”来来,进来看看吧,这家伙听话,不咬人。”
他说着先进了门,果真那傲天乖巧跟来,围着他直打圈儿。
崔十一屁颠屁颠紧跟着过去,元峥一把拽住想往后退的萧衡,回头睨了他一眼,“世子,你不会害怕吧?”
萧衡心里直打鼓,又不想当着元峥的面承认自个儿怕,一咬牙,“怕什么?崔十一都进去了,咱们当然也得进去看看。”
他往前迈了一步,斜眼看着元峥一抬下巴,“你走前头。”
元峥笑笑,半拽着他也跟着走了进去,二人却不靠近,只远远站在栏杆边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多半是只狼狗,且是家养的,确实没什么凶性。
这样更好,也不会误伤人,他便趁进门的时候,悄悄从那木栅栏掰了一小块尖锐木片下来,握在手心里。
唐二少已经和傲天玩儿来,扔块儿破牛皮出去,傲天“嗖”窜出去捡回来。
崔十一看得津津有味,“二少,你这狼跟我家狗差不多啊,也喜欢这么玩儿!”
唐二少瞪了他一眼,“狼是狼,玩儿的时候差不多,等秋猎的时候你知道厉害了!”
崔十一微蹙起眉,可他还是怎么看这玩意儿耷拉着舌头吐哈喇子的模样怎么像狗哇?
唐二少见元峥和萧衡靠在栏杆边不敢过来,挑起嘴角一笑,手的牛皮调整了方向,猛地朝那边抛过去。
傲天“嗷”一声,调头往元峥和萧衡的方向冲过来。
元峥还没有所反应呢,萧衡已经“妈呀!”一声叫,拔腿往栅栏外跑,元峥抓住机会,手木片瞬间弹出,直傲天眉心,傲天吃痛,骨子里的凶性被激起,跑过牛皮径直朝元峥冲来。
元峥也趁机“妈呀!”一声,跟着萧衡往外跑去,穿过栅栏门时,猛地将那守门的随从撞倒在地,那随从“哎哟”一声做了滚地葫芦。
傲天在这刹那“呼啦”冲出门,直奔元峥而去。
这下事起突然,唐二少和崔十一都呆愣片刻,眼睁睁看着傲天冲出了栅栏冲进园子,才反应过来。
“傲天!”
“师父!”
二人撒腿跟着追了出去。
“别跑!”唐二少气急败坏,这俩傻子!
他本来想吓唬吓唬元峥,谁知这俩蠢货这会儿胆子跟鹌鹑似的,撒腿跑。
“越跑他越爱追!停下没事儿了!”唐二少猛喊。
谁还听他的呀?
萧衡早跑远了,蹴鞠场奔跑的速度还快了十倍。
元峥竟往树丛里钻,这会儿都看不见人了!
傲天追得更带劲儿,简直是跟放风似的,撒开丫子在园子里狂奔。
狼舍里的人也忙追了出去,傲天终究还是养熟了的,唤两嗓子,骂几句,自个儿又回来了。
可是,萧衡和元峥呢?
唐二少和崔十一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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