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司机的位置，能够看到前面拐弯处的九十度下坡，一旦冲不过去，那就是坠落。
而车内，连带着他一起，还有是三个人。
当姐姐不同意的时候，方邵阳反而是热血上头，觉得要争一口气，要跟姐姐对着干。
但是，当顾宁同意并且支持他的时候。
他反而犹豫了。
方邵阳紧紧握着方向盘，“顾宁，前面是个九十度下坡。”
他怕顾宁不懂这里面的含义，“一旦超速，再加上两辆车子相撞，随时都有可能会没命的。”
到时候，会车毁人亡的。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也不是货的问题了。
在方邵阳和方灵鹃看来，这追车的人，定然是冲着他们车内的货来的。
价值几十万的bb机，足够任何人心动，并且付出行动。
毕竟，财帛动人心。
顾宁目光平视，“我知道。”
她看了一眼那再次与车身相碰撞的黑色皇冠车，“方邵阳，你觉得我们有选择吗？”
“你不超过去，对方就这样，一直挑衅你。”
“还是你觉得，我们的车子比对方车子更为坚固？”
当然不！
方邵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驳了，他们的车子只是最便宜的入门车桑塔纳，而对方却是高级车，皇冠车。
这肯定是不能比。
“所以，方邵阳，你没有退路！”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车子还在挑衅，一声声的碰撞，他们都明白，在这样下去，他们的这个老爷车，早晚会报废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搏一把。
方灵鹃这会也冷静了下来，她很赞同顾宁的提议。
“方邵阳，听顾宁的。”
她喝道。
这会，顾宁和方灵鹃同意了，方邵阳反而迟疑了，他坐在司机的位置上，透过车窗玻璃，更能看到前面路程的凶险。
他可以赌命，但是后面还有姐姐和顾宁，她们不可以。
方邵阳深吸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停下来，下车。”
这才是最稳妥的。
不争那一口气了，命重要。
哪里知道，他这话刚一落，就被顾宁否定了，“没用的。”
如果能下车就解决，她早就这样提议了。
就是因为没用，所以她才没提这个。
“为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方邵阳和方灵鹃齐齐地看了过来。
“因为，就算是现在停车下车，对方也还会继续挑衅，直到我们退无可退。”
就像是上次，她和吴秀灵在鹏城遇到的摩托车党一样。
他们不会管你在车上，还是在车下。
羞辱，挑衅的时候，在什么地方都不行。
反倒是会给了对方更好的机会。
顾宁很认真地问，“你们想被逼到墙角吗？”
对方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他们也可以下车去赔个不是。
但是，顾宁做不到，方邵阳和方灵鹃也做不到。
他们都是极为骄傲的人。
一个骄傲的人，他们是不会打断自己的骨头，跪下来的。
顾宁的问题，让方灵鹃和方邵阳两个都沉默了。
还是，方灵鹃反应的快，“你认识对方？”
顾宁点头，她透过车窗玻璃去看对方的车子，她总觉得，对方就在玻璃窗下，静静的看着他们挣扎。
顾宁嗯了一声，她有大概率知道对方是谁。
因为这风格，简直和那人一模一样。
“不是求财的？”
顾宁摇头，她苦笑，“要是如果求财的话，又怎么开得起皇冠车？”
光那辆车，就快和他们的货物等价了，更别说，拿皇冠车去撞击的。
无疑是，拿几十万的钞票，甩在河里面。
简直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有这个财力，还挥金如土，顾宁只认识一个人。
顾宁的话，让方灵鹃皱眉，“不是求财啊。”
“能和解吗？”
顾宁既然认识的话。
顾宁叹了口气，“你觉得呢？”
如果能和解的话，也许就没了这一场飙车和追逐了。
从一开始，对方的动机，就不纯。
顾宁的回答，让方灵鹃和方邵阳都跟着沉默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是几秒钟的，但是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方邵阳语气艰涩，“顾宁，我不敢了。”
那会是热血上头，所以敢冲敢撞，这会冷静下来，顾宁又给他分析了利弊。
人能活着，又有几个愿意去赌命的呢？
说我不敢了，这几个字，对于方邵阳来说，真的很艰难。
但是生死面前，不得不说。
顾宁看了一眼窗外，估摸了下对方的距离，然后突然道，“你们下去，我来。”
“什么？”
这话一落，方灵鹃和方邵阳齐齐地看着她。
“找个机会，你们下去，我来。”
顾宁侦察着地形，再次重复道。
这已经带着命令的语气了。
对方不是求财，或者说，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她也不愿意去连累方灵鹃和方邵阳。
“顾宁，这样不行。”
方灵鹃反驳，顾宁直接从两个座椅中间，一跃到了前面的副驾驶。
“下去。”
她朝着方邵阳说道。
方邵阳第一次懵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懵了。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结结巴巴，“顾顾顾、顾宁，你想清楚。”
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想清楚了。”
顾宁绷着一张脸，一边查看地形，一边头都没回道，“前面那个拐弯，那边都是枯树杂草，你们从那跳下去。”
这——
方邵阳无措，去看方灵鹃。
方灵鹃，“顾宁，你别逞能。”
顾宁，“方灵鹃，你相信我，这个人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
所以，他们下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
逼仄的车内，再次严肃下去。
方灵鹃不知道思考了多久，最后终于做了决定。
“如果你——”
顾宁打断她，“方灵鹃，相信我，没有如果。”
对方不是要她命，只是戏弄她。
但是，她不接受这种戏弄。
方灵鹃剩下的话，一下子说不下去的。
她索性果断做了决定，朝着方邵阳的说道，“我数三，一起跳。”
这话一落。
“三——”
“二——”
一还没喊出来。
方灵鹃已经跳下去了。
方邵阳惨叫一声，“姐，怎么还有二和一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