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林父便带着林母出去了。

    临出门前,他专门嘱咐刘妈,叫她看好林滉,不准他起身,更不准他乱跑。

    随着门阖上的瞬间,偌大的屋子一下尤显空荡和安静。

    林滉轻声叹了口气,盯着膝下雪花白的大理石地板,脑子一时有些混沌。

    半晌后,他仿若参透人生一般,掏出手机,屏蔽掉父母,发送了一条朋友圈。

    “客厅要铺地毯,越厚越好。”

    林父林母再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林父跟刘妈询问了林滉的情况,确认他除了上厕所外一直在客厅里跪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母心疼儿子,想要劝丈夫说惩罚到此为止,却被制止。

    她想了下,干脆上楼,眼不见,心不烦。

    林滉又累又困,被饥饿搅得心烦意乱,下半身在长时间的跪立中酸痛不已,稍微一动,便有一种难忍的麻胀感顺着小腿直达全身,难受极了。

    可他一直咬牙坚持着,把父亲的惩罚当做是示威的途径。

    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林桥落又在一家日式面馆里吃了些东西,这才回到家中。

    他在有意避开大哥和大嫂教育林滉的场景。

    刘妈习惯每晚等到林桥落回来,他没吃饭时还会为他准备些简单的宵夜,这一晚仍是照例。

    林桥落进屋,把包和外套递给刘妈,准备直接上楼,可听着屋里的一片静谧,又忍不住去问林滉的情况。

    “这孩子,太强了,现在还在客厅里跪着呢。”刘妈摇头,看了下表,又惊呼了声,“都十二点了呀,我得去把他叫起来了。”

    林桥落听闻,也跟着去了客厅。

    林滉有骨气,可也不愚笨,掐准时间,一秒也没多跪,眼下正瘫坐在沙发上。

    刘妈和林桥落看着他虚弱又狼狈的样子,都不由觉得好笑。

    “我准备了排骨汤,给你们端点来。”

    刘妈转身去了厨房,林桥落则坐到了林滉的身旁。

    “你啊。”林滉轻拍了下林滉,林滉身子一震,犹如被电击了一般。

    “疼疼疼,别碰我。”他叫道,轻轻挪动了下屁股,表情痛苦。

    一大碗排骨汤下肚,林滉的坏情绪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这期间,林桥落接到一个工作上的电话,谈了许久才折回来。

    林滉不由打趣他,“你现在看起来比我爸爸还忙。”

    林桥落微微蹙眉,不理他的贫嘴,正经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他埋怨林滉对他的欺瞒,认为他应该事先跟他商量,在他看来,出于兴趣学一门专业是无可厚非的,双学位会是很好的选择。

    林滉听着小叔的唠叨,立马困顿地打起哈欠来。

    “我太困了,要去睡了。”

    他说,林桥落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叹了口气,也准备回房间,却见走在前头的林滉忽然转过了身子。

    “小叔。”他难得这么称呼他。

    “嗯”林桥落一怔。

    “我的志向从来不是成为一个商人。”林滉认真的说,林桥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还有。”他又继续说:“放轻松,你总是一副紧绷的状态,太累了。”

    林桥落沉默,林滉最后话:“你得接受人生的多种可能性,你并不是一定要成为小阿姨所期望的那个人。还有我父母的期待,你也不用全部抗在身上。”

    接着,他哼着小曲儿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剩林桥落一个人站在楼梯间,思绪纷杂。

    真奇怪,他还不到三十,怎么看着林滉,竟生出了一种老者的心态来。

    林家的少年已经长成,睿智而且勇敢,还有着他也希冀拥有的洒脱。

    禁闭随之而来,林滉对此也没过多反抗,林父看他也更是无可救药。

    汪宇凡依旧是林滉最可靠的盟友,第二天便登门,随行的还有一位推拿师。

    中途,林滉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汪宇凡则幸灾乐祸地在旁录制着小视频。

    等到按摩结束,林滉也废了大半,颓废地瘫在躺椅上。

    “你这次跪了多久啊”汪宇凡问。

    林滉揉了揉头发,眼神迷离,不确定,“八九个小时”

    汪宇凡咋舌,“真残暴”

    林滉不做回应,汪宇凡又说:“你爸爸太严苛了,我老爹昨天还说,管它金融学还是环境学,但凡我能做点正事就行。”

    也不尽是严苛吧还有私心。父母看似无私的爱里,总还有着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的期望,那是林滉无法企及的。

    两人谈话的间隙,刘妈又端来了些吃的,汪宇凡打趣,“就这么被关着好像也挺好。”

    林滉的表情则有些颓丧,他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和雾蒙蒙的天,叹气,“又要开始起风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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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木城的三月和四月,绝对是这座城市最不美好的时节。

    南方里的这个时候,草长莺飞,杂花生树,天气明媚跟晴朗。

    而在这座冬季尤其漫长的北方城市里,冰雪才刚刚融化消尽,绿草还未来得及吐露新芽,所以土壤赤裸着身子,略显萧条,没有丝毫春的生机。

    地理上,木城是世界上离海洋最远的城市,这里全年干旱少雨,植被稀少,它所在的省份,沙漠面积占到全国沙漠总面积的60。

    木城靠近风源地,每到开春,也是扬沙最严重的时候。

    狂风裹着尘土,浮尘四处弥漫,所到之处空气浑浊,稍不留神便会被迷了双眼,咽喉也连带着遭了秧。

    汪宇凡看着窗外被风卷起带过的尘土,皱眉,“这鬼天气。”

    接着他拿脚碰了碰林滉,问:“这位致力于投身绿色环保事业的战士,敢问,木城的春天会好吗”

    “会吧。”林滉的手在座椅把手上不自觉的敲打着,一下又一下,合着心里盘算的节奏。

    “老汪。”然后他叫。

    “干嘛这么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汪宇凡警觉。

    “为了木城美丽的春天,你先替我去个地方呗。”林滉笑得狡黠。

    “什么地方”

    “盎然。”

    天气预报里播报着木城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并发出了沙尘暴橙色预警信号,预计下午到夜间将会有七到八级的大风并伴有能见度小于500米的强沙尘暴天气。

    梁璀错若订了稍晚一些的航班,大概会迫降在临近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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