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拍卖会只能暂停。

    梁璀错被带到了后台,做休整。

    盎然的几个人,沉默又压抑。

    片刻后,姚大宋终于最先忍不住,发作:“太过分了这几个人绝对是远大故意安排来砸场的,我要找他们去算账”

    肖珂还算冷静,但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声音带着哭意,“你跟他们那群人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会承认吗”

    “那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啊”袁梦圆不平,“你又不是没看到,方才那些乡民是怎么看我们的”

    梁璀错在旁,默默地擦拭着头上留下的污物,脸色苍白。

    看着大家都很激动的样子,她开口,极力让语调平整,“都先冷静下吧,总还有办法的。”

    大家瞬时安静了下来,但士气已丢失了大半,剩下的全是愤怒与愁虑。

    外头,杜览把林滉提溜到一个角落,话语间满是嘲讽,“给我解释解释吧刚才怎么回事儿啊”

    林滉紧闭双唇,不语。

    杜览深吸了口气,怒火未减半分,“还给我演英雄救美的戏码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林滉没再沉默,他直视着杜览,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说:“我清楚,不过你可能还不太清楚。”

    杜览:“什么”

    林滉:“我正式向你辞去在远大的职务,以后,我就是盎然的一员了。”

    这样的宣战,是杜览始料未及的,他错愕,一时不知怎样回应。

    林滉也不再去管他,直接转身走人。

    而等杜览回过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老李,他要去确认,林滉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有关新工业园区的资料。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拍卖委员会很是头疼,几个负责人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决定让拍卖会照常进行。

    不过他们找上盎然的人时,却担忧梁璀错的状况,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坚持完成演说。

    梁璀错坚持说自己没有问题,肖珂却不许她逞强。

    “还是我来吧。”她说,其余两人也表示赞同。

    梁璀错仍是犹豫,眉头紧锁。

    大家都各有坚持,事情一时变得难以决断。

    思量了片刻,梁璀错做了决定,“别争了,还是我去吧。”

    她说着站起了身,如若方才的一幕再度上演,她绝不希望受伤害的是肖珂。

    此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还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啊”

    随后,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梁璀错看着那个身影,一怔,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半晌,她才说,肖珂等人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眼前的这个男人,上身穿着件白色的棉麻衬衫,下身则是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面容英俊,只是下颚未刮的胡子,让他散发着些许颓废的气质。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蔡硕磊耸肩,调侃说:“不是你三顾茅庐请我过来的吗”

    梁璀错:“”

    蔡硕磊看着这个狼狈的女人,心疼,同时更佩服她的坚强与隐忍。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她也极力维持着一个好的姿态。

    “你休息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蔡硕磊说。

    梁璀错不可思议,“你可以吗我们”

    蔡硕磊则不耐烦地打断她,“放心吧,ppt上的内容林滉早就发给我了,我已经烂熟于心了。”

    梁璀错又是一阵无言,“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蔡硕磊故作深沉,“就是说啊怎么联系上的呢这样吧,等我忙完再跟你说”

    “哦。”梁璀错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搭档做事多年,她知道,现下没有比蔡硕磊更合适的人选了。

    蔡硕磊刚站上台,台下便响起一阵骚动。他也不在意,右手拿着麦克风,左手插在裤袋里。

    怎么看都不像专业人士,而当他开口时,肖珂和袁梦圆更差点惊掉了下巴。

    “各位好,我是盎然的蔡硕磊,下面由我代替我的同事继续进行演说。这之前,我必须要说明,我这人脾气不好,如若在我身上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会非常严厉地追究肇事者的责任,谢谢理解。”

    台下远大的人面色难看,媒体和乡民更多的,则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而盎然的人,除了梁璀错,皆是惶恐。

    这人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是他们多虑了。

    蔡硕磊的演说丝毫不比梁璀错逊色,更在原有的基础上,添加了

    不少通俗易懂的内容。

    肖珂不由问:“这人到底哪来的”

    梁璀错狡黠地笑:“等等你问本人吧。”

    另一面,盎然的人士气在不断复原,他们都看得到,拍卖委员会成员脸上认可的神情。

    蔡硕磊则是眦睚必报的人,末了,他对向远大坐席的方向,神情带有挑衅,提起了腾格里沙漠污染环境案,表示他非常期待远大稍后的演讲,并会着重关注他们就排污系统进行了怎样的升级,以及他们如何保证不会对本就脆弱的沙漠生态造成负担。

    远大的一行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杜览虽不至于乱了阵脚,但明白过会儿势必不会太轻松。

    盎然的人都是和环保有关的专业出生的,大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而那位林滉杜览光是想想,就头疼欲裂。

    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祖宗啊

    蔡硕磊下台,冲梁璀错得意地笑,“怎么样”一副邀功的模样。

    而后他四处寻望,问:“林滉那小子呢”

    梁璀错这才反应过来,自他在台上帮他解围后,她便没看见他了。

    同时她又问:“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联系上的”

    “我不是主要因素,你别问我,要问去问林滉。”蔡硕磊耸肩。

    梁璀错:“”

    台上远大的人已经开始了讲说,梁璀错不再跟蔡硕磊啰嗦,专心去听他们说的内容。

    而没过一分钟,林滉便弓着身子窜到了梁璀错的旁边坐下。

    梁璀错不由问:“你去哪里了”

    林滉比了个嘘的手势,说:“先听他们怎么说吧”

    另一面,一旁的肖珂、袁梦圆和姚大宋则给林滉竖大拇指,“你刚才帅呆了”

    林滉羞涩的笑,蔡硕磊则撇嘴。

    哪里帅了救美而已,他救得可是场。

    林滉此时看着蔡硕磊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忽然有些后悔费力地把他拉来木城。

    远大的人非常懂得扬长避短,通篇都在说工业园入住苏芒哈后,将会给附近的乡民带来大批的就业岗位,并将如何有效地推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gdp是个好东西啊。”蔡硕磊环抱着双臂,玩味地说。

    而盎然的人能明显感受到周围乡民们在躁动。

    眼前的利益貌似总是容易打动人心。

    演说结束,掌声雷动。

    哪怕最终做决定的是拍卖委员会的成员,但这样的民意对盎然的人来说,已足够被动。

    林滉看了看沉默的梁璀错,目光又飘向媒体区。

    三秒后,如他先前安排好的那样,一位女记者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请您在台上稍站一会儿好吗”她声音清亮,透过话筒响彻整个活动中心。

    盎然的主讲人愣了下,问:“您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是木城电视台的记者,刚才听完远大的演说,对一些问题持疑,非常希望能从您这里获得解答。”

    来者不善。

    远大的人感觉不祥,可还来不及拒绝,那位女记者便将问题抛出了。

    “第一,一开始您便说远大在建立工业园区的同时,也会对周边的环境进行修复,可整个演讲下来,我并未听到有关与此的规划。”

    “这个嘛我们后期都会公布,毕竟时间有限。”

    “理解,那有关排污系统的升级问题呢我看你们也只做了简要说明,究竟是怎样一个升级法,污染物会减至到一个怎样的水平”

    “因为涉及一些高新技术机密,所以这方面没法过多阐述,但测试完毕后我们会公布相关的数据。”

    “好,最后一个问题,您刚才的演说透露,说后续工业园区建成后,还会不断扩建,鼓励其它企业入驻,那么您如何保证其它企业在排污方面也能达到一个很高的标准呢有无相关的入驻标准和监督机制”

    “这个”

    盎然的人兴奋了。

    这位女记者的每一个问题都戳中要害,简要总结了远大演说中的漏洞。

    但梁璀错奇怪的是,她问题虽然问的尖锐,但面对对方的躲闪时,却也不去追究太多。

    与其说她是在采访,不如说她是在做辩论赛中的“结论”,把远大的弱势一一总结,然后论述给大家听,加深观众的印象。

    这于盎然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只是,作为媒体,她的意图却是稍显怪异的。

    不管怎样,所有环节都已结束,委员会的成员退场,十分钟后将会回来进行无记名投票。

    梁璀错坐在座位上,大脑忽然呈放空状态。

    这大概是长期高速运转后必然会出现的疲态,而她此时,甚至没有精力去关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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