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知闲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起初次见面，沈悄悄踩在潮湿的暗巷，说是他的未婚妻。想起在海皇星，沈悄悄一口闷了半瓶酒，冒着暴露的风险，用sss级精神力将他从捕捞网中救出来。
想起她生气的模样，想起那日回家，她娴静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密密匝匝的树影落在她的发梢，像是光影下的一幅油画。
蒋知闲活了二十几年，若是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承认，那才叫窝囊。
“沈悄悄，你呢？”蒋知闲的手慢慢收紧，他声音低哑，温热的呼吸，像是刮过她娇嫩的耳廓。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问。
怀里的小猫忽然僵住，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喜欢吗？
沈悄悄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手抵在蒋知闲的胸口，感受着强而有力的心跳，脸上一阵燥热。
这种感觉已经脱离控制，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说话。”
蒋知闲松开手，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被这么直白的视线注视着，就像燃烧的烙铁，烫得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先松开，我要去看看秦成云。”沈悄悄软着声音，试图转移话题。
然而她的头还没转过去，就被蒋知闲一把按住了后颈。
“别看。”
“怎么了？”沈悄悄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蒋知闲轻轻遮住沈悄悄的眼睛，语气凝重，藏了几分无奈。
“乖，他应该也不希望你看到。”
沈悄悄不是傻子，她亲眼见到怪物倒在地上，看见它的胸口被腐蚀，露出鲜红的血肉。如果腐蚀没有结束，现在，它的身体应该已经蚕食得差不多了。
从蒋知闲的角度看，的确不是那么美观。
丑陋的怪物奄奄一息，身体有一大半化成了一滩血水，心里承受差的恐怕要连续几天做噩梦。
它侧着头，眼睛盯着沈悄悄的背影，布满尖牙的嘴勾出大大的弧，似乎是在笑。
只是那笑容太过狰狞，看不出半点温情。
对“秦成云”来说，它是高兴的。
能死在喜欢的人旁边，最后一次保护她，对它来说，已经足够了。
终于解脱了，如果那天能勇敢一点，早早说明心意，就好了。
真遗憾啊！
怪物缓缓闭上了眼睛，它的生命在流逝，脖子以下的血肉完全被腐蚀，再过不久，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它的痕迹了。
同为男人，蒋知闲很能理解。
他目送着这位“二皇子”最后一程，将沈悄悄牢牢扣在怀里。
“他死的痛苦吗？”沈悄悄轻言细语，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秦成云喝了毒酒，七窍流血，在地上翻滚的画面。
蒋知闲将掌心贴在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没有，他很平静。”
这是实话，怪物被改造后，它失去了大部分痛觉。
哪怕身体被融化成血水，也没有任何知觉。
沈悄悄缓缓松了口气，她推了推面前的男人，“我没事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蒋知闲心下一紧，被沈悄悄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可能是那些白烟。”
沈悄悄捂着胸口，仍旧觉得不适。
现在没有医疗条件，蒋知闲只能懊恼地站起身，仔细检查这里的每一把枪，再带走了一部分样品，揣在了兜里，准备之后分析成分。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奉安手里的枪和其他人的枪，里面的药剂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舒服吗？”蒋知闲蹲在沈悄悄面前，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上面是一道被子弹擦出来的血痕。
真是该死！
蒋知闲眼神幽暗，眸中藏着深深的杀意。
但很快，那股杀意便被另一种更富侵略性的气息取代。
“蒋知闲。”
沈悄悄呐呐道。
她瘫坐在地上，胳膊撑着上半身，整个人被圈住，像是被猛兽盯住的猎物，躲闪不开。
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她的影子，沈悄悄感觉心跳像是要挤出胸腔，耳尖都热了起来。很快，面前的男人便压了过来，他一手托住沈悄悄的后背，一手擒住她的下巴。
紧接着，湿热的唇覆盖在她的脸上，那一瞬，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沈悄悄已经彻底僵住了，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抵抗。
只感觉到脸颊一阵湿意，伤口的位置被人轻轻舔舐着，温柔得像是一汪清泉，在她的心口荡漾出涟漪。
“喘气！”蒋知闲敲了敲她的额头，眼角眉梢都是笑。
“你……”
沈悄悄扭过头，紧紧咬着唇。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怕吓着你，今天先亲脸。”蒋知闲摸了摸她的脸，见她红透的皮肤，滚烫的热意，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混蛋！”沈悄悄红着眼，骂他。
“嗯。”蒋知闲应的毫无所愧，“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着，他弯下腰，将沈悄悄拦腰抱在怀里。
瞬间的失重，让她下意识勾住蒋知闲的脖子，整个脑袋都压在了他的胸口。
“我能自己走。”沈悄悄红着脸，开始挣扎。
没想到刚一动，便觉得臀部一麻。
蒋知闲居然腾出一只手，打了她的屁股！
她的身体顿时一僵，整个脸噌噌冒着热气，像是一只煮熟的虾，被人生生剥开了壳儿，眼尾都臊红了。
“老实点。”蒋知闲压低声音，把手重新托在她的腿根，动作轻快地跳上一个货箱，直接腾空跃到二楼的栏杆上站稳。
这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沈悄悄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竟然已经回到了廊道。
她目瞪口呆，已经不知道该换上何种表情。
“你！”
你居然敢打我。
她爷爷都没打过她！
总算反应过来的沈悄悄，捏着拳头朝着蒋知闲的下巴就砸了过去。
“蒋知闲，你混蛋！”
蒋知闲微微侧脸，躲了过去，语气多了几分霸道：“又想挨打了？”
“你凭什么打我？”沈悄悄气得牙痒痒，这人怎么能如此不讲理。
大概是声音太响了，正好被等在外面的莱斯特听见。他刚一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副欺男霸女的模样，正义的伯爵大人连忙跑了过去，挡在蒋知闲的面前。
“你居然打女人！”莱斯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嗓子都破音了。
他伸出食指，非常无礼地指着蒋知闲的鼻子，就差骂出“禽兽”二字。
蒋知闲冷睨了一眼，语气嘲讽，“麻烦让一让，给成年人一点教训自己未婚妻的时间。”
“你？未婚妻？”莱斯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么无礼的男人，居然有未婚妻。
凭什么？
他这种英俊温柔的绅士，都没有！
沈悄悄忍住突突直跳的额角，一把拽住蒋知闲的衣领，“你在乱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蒋知闲反问。
“……”没错，当初是她自己送上门，说是他的未婚妻。
但这不是他耍流氓的借口！
“你先放我下来。”沈悄悄气红了脸。
蒋知闲没有理她，反而胳膊一用力，把她往上托了托。然后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乖一点，别逼我现在亲你。”
“？？？”沈悄悄耳朵一抖，瞬间闭嘴。
她渐渐意识到，蒋知闲在表露心迹后，已经完全摒弃了节操。
“对了。”蒋知闲脚下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
沈悄悄大为警惕，“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蒋知闲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笑。
沈悄悄头皮一麻，慌忙移开视线。
“关你屁事！”
她意外说了句脏话，把那身贵族教养，忘得是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