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与君阕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登峰造极
    “你怎么了?”顾长堪手忙脚乱的去拍她肩膀。

    温孤绛都忍了又忍,“无事,我先回去了,这外面的味道真难闻。”

    闻言,顾长堪侧头看了眼康宁,又给她拍背,“惊鹊,扶王妃回去。”

    温孤绛都在帘子落下时又轻飘飘的回首,眼神落到康宁身上。

    顾长堪回头看着康宁,“郡主,此事你不妨去一封信与南国陛下,看他……?”

    “不必,我们陛下定会全力支持。”康宁笑眯眯的回复。

    谢松照手指轻轻扣着案几,“王右丞,古有和亲公主,今有和亲右丞,算是佳话一段,何苦拒绝,叫两国脸面上过不去。”

    骑虎难下说的便是这般场景,谢松照看着鹌鹑一样的陈国官员,再次由衷的感叹,幸好自己生在周国,哪怕国家积贫积弱,但到了这种时候,都会维护后起之秀,以免国家以后无可用之人。

    而反观陈国,杨太后为了能供给军费给顾长堪,大力压榨商贾,民生凋敝已经成了陈国一大祸事。而连年征战,文武界限分明,一人受辱,众人沉默。

    顾长堪看着下面平时牙尖嘴利的文官一言不发,不禁头疼,文官里他的人少得可怜,又对上次王腊出使周国的事不满,现在连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腊擅长发问,却不善于解决问题,遇到这样的事只会缄默不言。

    顾长堪撑着额角道:“都散了吧,本王醉了。”

    康宁依旧用她那轻蔑的眼神扫了顾长堪一眼,像是挑衅。

    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顾明朝远远的缀在王腊身后,绕进了小巷子,车马不行。

    “恭明王,下官都不曾拆穿你的皮,你不思保国也就罢了,但在下不知您步步紧逼,意欲何为?”王腊象征性的颔首。

    顾明朝挑开马车帘子,“王右丞,你寒窗苦读十余载,看到的朝政如此昏暗,你做何感想啊?”

    王腊左手陡然拔出腰上的剑,“恭明王殿下,请。”

    剑尖直指顾明朝眉心,顾明朝面上笑意更胜,眼里却盛着杀意。

    “哐当——”铜盆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声音刮耳,顾明朝捏着王腊的剑嗤笑,“王右丞,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王家这两代乱如此幠吗?因为陈国外强中干,想釜底抽薪却没有人愿意以身殉道,你们王家也不愿意,所以至有现状。”

    王腊半边身子靠墙侧仰,“恭明王,正因为天下将乱,所以才更要有人站出来匡扶正道!”

    顾明朝带着满目悲哀看着他,“我自入陈以来,看到的陈国是苛政猛如虎,是百姓们被逼起义,他们所求简单,不过活命尔。”

    王腊完全不惧脖颈上的刀,直言自己心中所想,“大道之所以是大道,就是权利的争夺,最后胜者为王,百姓如蝼蚁,事事仰仗我等鼻息而活,不配谈大道!”

    顾明朝将刀送进他脖颈两分,可他依旧毫无惧意,“顾明朝,只有国家安定,他们那些附属的虫蚁才能活下去,只有家,而无国,那就是一盘散沙。”

    “茹毛饮血的先民那又是怎么活下去的?”顾明朝反唇相讥。

    “顾明朝,你太愚蠢了。先民之所以茹毛饮血,不就是因为没有国吗?老子的‘小国寡民’也是先有国,而后有其他。你的先生学儒道,你便不假思索追随他,现在反过来指责我,真是可笑。”王腊想退后,可背后已经是坚硬的石壁,而这里四下无人,看顾明朝的样子,他断无生还的机会。

    顾明朝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握着剑柄,一送到底,脑袋咕噜咕噜的在地上胡乱的滚动。顾明朝牵着衣襟看了看身上的血迹,皱眉道:“陈国已经日薄西山了,大厦将倾,没有扭转的余地,百姓苦不堪言,我们要放下的是自己的私欲,私欲……只图自己安身立命的私欲。否则百姓依旧苦不堪言。”

    天上突然下起悉悉索索的小雨,发丝似的耷拉在衣袍上,然后消失不见。

    “公子,这个怎么处理?”尤达绕着尸体左右看。

    顾明朝眨了眨眼,让雨水在眼里找到归路,“送给康宁郡主。”

    尤达轻轻地倒吸一口气,“嘶——公子,这不厚道吧?”

    顾明朝毫不留情的揭自己老底,“我们什么时候厚道过?”

    尤达:……至少装个好人嘛。

    顾明朝撩袍登上马车,“回宫。想必太后一定等得捉急了。”

    尤达连忙拽住他,“不不不,公子,钟筠还没回来。”

    顾明朝眉头一挑,半晌颔首,“走罢,去显眼的地方等她。”

    自打顾长堪走了,这希贤厅里的声音和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叫得令人心烦。谢松照偏头跟康宁随意的说话,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郡主出身名门,难怪看上了书香门第的王右丞。”

    康宁被他这熟稔的态度都给整懵了,“……我…本郡主说来做耍子罢了,若是真的答应了,那才叫新鲜。”

    谢松照吃完了手上的橘子,舌尖在满口苦涩的嘴里绕了一圈,“康宁郡主,此事欠妥啊。”

    康宁还是那副笑,却不知为何,在谢松照面前总有一种自己没有脑子,说的都是屁话,想的都是馊主意,脸色不由得沉了沉,“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忘了自己是只山鸡?”

    谢松照却不计较这种话,他年少时听多了这话,总喜欢回一句——“我有谢衡当我爹,你有吗?”

    可现在不会了,他起身,走到康宁身前,微微倾身,“郡主,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我能看出来,你说顾长堪呢?康宁郡主啊,人得给自己留条活路。”

    康宁\边听脸色边变,到最后脸色发黑,“谢松照。”

    谢松照笑道:“康宁郡主,你这不是知道在下的名字吗?怎么之前都是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康宁闭上眼,想稳一稳心神,“谢松照。”说话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了。

    谢松照嗤笑,“康宁郡主,你想藏拙,想用骄兵之计,想让顾长堪出兵,这些呢,本侯都不会拆穿你,但是……”

    康宁自暴自弃的问,“条件?”

    谢松照笑道:“条件……你继续如此,我们会引诱陈国出兵。”

    康宁挑出来他之前的问题,“侯爷,连你都能把我看得一清二楚,那顾长堪能看不出来吗?”

    谢松照将手心里的橘子皮揉成了一团,“康宁郡主不必担心这个,只有人能给郡主保驾护航。”

    谢松照冲她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迈出燥热沉闷的希贤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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