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与君阕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诸事皆安
    果不其然,顾明朝直起身扣着他下巴,“你刚刚说什么?”

    谢松照讪笑,“明朝,你今年可虚岁二十了吧,怎么还……”

    “谢松照。”顾明朝打断他的话,“你做事严谨,从来不会自负,你甚至将自己看得明明白白……自负?谢松照,你骗谁啊?”

    谢松照干脆赶他走,偏头道:“我困了,你也去休息吧。”

    顾明朝伸手扣着他的手腕,气得浑身发抖,“谢松照,桂阳之后我是不是就跟你说过,不准以身犯险,不准用自己做棋子?”

    谢松照直接阖眼不说话装睡了事,他刚醒来时就问过,他昏迷了整整十七天,现在他是半句话都不敢反驳。

    顾明朝隔着衣襟摸他的伤疤,“谢松照,我一直都不敢想这是你设的局,我……我宁愿相信它是一个意外。你知不知道,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你几乎都要断气了……”

    谢松照攥着衣裳,突然觉得心尖儿在颤抖,“明朝……”

    “你身上全是血,就像洗不干净似的……你……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一个局。谢松照,你好狠的心啊……”顾明朝摸到了他手上的玉扣,揪着想给他摘了,却还是舍不得。

    谢松照不敢说话,顾明朝气得头昏,却伸手垫在谢松照背上,怕椅背磕到他,“谢松照……你想过我吗?我……”

    谢松照伸手拍他背,“明朝,我错了……”

    他认错的话,顾明朝早就听起茧子了,“谢松照,你……你昏迷的这十几天,我夜夜守在这里,摸着你的脉象,生怕你突然就没有了跳动……我……”

    谢松照说熟了的话全部哽在喉咙上,动了好几下嘴唇,才吐出句完整的话,“以后不会了,真的,以后不会了。”

    顾明朝扶着自己嗡嗡的脑袋,“我不想听你说了,你就没有一句真话。”扯下自己外袍垫在椅背上,怕他硌着,“今晚的饭你自己吃,我不想吃了,我去睡会儿。”

    谢松照赶紧拉他,抓着他的手腕,“明朝,你听我说完。”

    顾明朝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看清楚了你布下的局,你手腕不好,别用力。”

    谢松照偏头咳了两下,“明朝,我现在提笔都难,我怎么吃饭?”

    顾明朝矮身蹲下,握着他的手,“别把手拿出来,冷。我请钟大夫过来陪你,或者谢小将军也行,你想要谁?”

    谢松照知道他这回是是真的恼怒了,但顾明朝又舍不得对他发脾气,谢松照软了声音去哄他。

    “明朝,顾侯爷,顾平章,平章侯,乖徒儿……”谢松照盯着他脸上情绪没有丝毫缓和,慌了神,“明朝,我跟你保证……”

    “谢松照,你要来北疆,我不反对。你一身病痛还要和他们周旋,我没有说什么。可是,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你让我去不行吗?”顾明朝再次打断他的话,“你是信不过我吗?”

    谢松照叹气,“舍不得拿你做局,我就这么一个徒弟。”

    顾明朝哂笑,“舍不得……好了,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不必说了。我现在去做饭,你放心,我陪你吃饭。”

    谢松照叹气,“明朝……”

    檐上的雀鸟叽叽喳喳,这两日,顾明朝一直坐在廊下沉思,手边放着舆图和纸笔,他不停地思索着,谢松照会不会还有局,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找不出一个点……

    裴钦受不了了登门看他,“顾明朝,你干什么呢?整日不出门,这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绣花呢。”

    顾明朝咳了下,扯开干哑闭合的嗓子,“我明日当值,你替我一下,往后我替你。”

    裴钦看了眼屋内,提了下袍角坐下,“不是,你咋了?是侯爷出事了?”

    顾明朝声音突然拔高了些,“闭嘴!不准乱说!他……已经醒了。”抹了把脸,“抱歉,我……”

    裴钦又侧身望了下里面,可惜屏风担着什么也看不见,他咂舌道,“顾明朝,你不会把他出意外这事算到自己头上了吧?”

    顾明朝摇头,裴钦问什么他都不愿意说,裴钦叹气,“哎,你!行行行,看在咱两‘亲兄弟’的放分上,明天我替你。”

    “多谢。”顾明朝目不转睛地盯着廊下的杂草。

    “侯爷,郡王,龟兹使臣到!”尤达疾步如飞地冲进来。

    “什么事?”裴钦迅速起身。

    尤达神色里的兴奋隐约可见,“龟兹请降。”

    顾明朝抬眼,“来者系谁?”

    “乌木达,鄂玉都。”尤达低头看了眼信上的名字。

    裴钦没听过这两人,但顾明朝却对这两人记忆深刻,身后的门突然打开,谢松照抓着门框道:“去正堂。”

    顾明朝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先去扶着他了,站在他右手边,正好能看到他脖颈上那道伤疤,闷气又上来了。

    正堂上坐着的乌木达一直望着外面,在看见谢松照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下去,“侯爷。”

    谢松照借过他们的请降书,又看了眼他们带来的东西,“王印何在?”

    乌木达冷着脸道:“等大军到城下时,我王会亲捧王印至城下。”

    谢松照颔首,“请大人暂歇厢房,明日一早我们便去龟兹王都。”

    尤达将人送走,谢灏南得到消息正好赶来,裴钦将门关上,迫不及待地出声反对,“侯爷,这明显就是请君入瓮啊!大周和龟兹打了有四五十年了,怎么可能现在请降?”

    顾明朝指着舆图上龟兹的王城道:“他们能请君入瓮,我们就能将计就计。”

    谢松照赞许的看着他,并不出声,谢灏南指着舆图上分岔路道:“我们要一个人守城,这里是北疆最重要的隘口,还要三个人领兵出去才能办得到。我们现在……”

    谢松照咳了下,“明朝和裴郡王分为左右两翼,直奔龟兹王城左右,控制住逃出的军队,和赶来的王室。我领一队人马……”

    “不行!”

    “不行!”

    “不行!”

    顾明朝,谢灏南和裴钦异口同声地站起来,谢松照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三人,“我……我又不上战场,我是……”

    “是什么都不行。”顾明朝将舆图卷起来,“你安心养病,归鸿,去请钟大夫过来。”

    谢松照叹气,“我去就是代表一下燕都,我不去,怎么行?”

    顾明朝剔了他一眼,“没必要那么真,他们自己做贼心虚,根本不敢多问,半斤八两的,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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