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禾跟在李石闵身后看戏，却是面色丝毫不变。
李剑橙若连这些小事都压不下，恐怕也坐不稳这真龙的位子，却是根本不必为他担心。
倒是现在，在统一阵线，确定目标之后，褚禾打开神眼术，顿时可见浓烈的天命气柱冲天而起，当中一条赤龙张牙舞爪，龙目中甚至渗出血色，虎视大隋老巢。
而大隋老巢中，天命虽然早已不在，一股浓郁的煞气却直冲天际，当中隐隐浮现殇人之影，巍然不动。
天命！大势！在这一刻浓烈到了巅峰！
恐怖的天威与灵压，甚至覆盖了大隋城方圆百里，一般的道人，连阴神离体都做不到！
纵然天师，在这两军之前，元神出窍也是休想！
唯有人仙之上，方才可以演法！不过若是还想像褚禾当初那样呼风唤雨，水淹七军，也是立即就有天谴落下。
这天罚虽然奈何不了殇人，但地仙要扛住都够呛，更不用说褚禾了。
“难怪神道不敢插手人道……”
褚禾见此，却是立即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疑惑。
大隋世界，无疑是有着神道的！
区区一个唐域秦域中，就有城隍、龙王，虽然限制颇多，但神域之内，却是不可小瞧！
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为何乱世当中，没有显现？
一开始褚禾还以为是香火祭祀断绝，神明都沉睡了，但人道神祇如此，河伯山神之类却还有余力，为何也不见他们的身影？
“盖因这人道争龙牵扯甚多，我们阳世之修炼者，冒然出手都有天谴，冥土神祇还想逃过？必然限制比我们还厉害十倍！”
并且，人道争龙因果太多，神祇沾惹上身，立即就有陨落之祸！
虽然投机成功，或许收获巨大，但本来就安安稳稳，只要信仰不断，外力不侵，几乎便是长生久视，又有哪个愿意如此冒险？
“州以上的神祇，还有古神，根本不屑下场……至于郡县一级的，纵然有心，也没有那个资本……”
褚禾摸了摸下巴：“并且……天下大乱，路有遗骸，总人口死了大半，这产生的阴魂冤鬼，才是神明需要注意的头等大事！否则一口气产生几百个鬼雄、鬼王，便是一场神道大劫！哦！现在已经是了，因此也基本抽不出手！”
虽然如此，褚禾却也清楚，一些真正的大神，或许还是暗中下了几手棋子的，就好比李剑橙，当初史书就有记载——“炀帝表亲，人权神授”！当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谁说神道没有插手？嘿嘿，人家直接锁定源头，却是比什么后天一干小神、道人辛辛苦苦地扶龙庭要高明太多了。
当然，能做到这点，并且还不怕天谴的，褚禾估摸着也就那几个，都是赫赫有名，从古至今都在神话传说中的古神！
这种神明，对于人道香火根本不屑一顾，所谋算的，大概还是拿李剑橙当了棋子，要与这天地下一盘大棋！
“还有仙道，现在冒头的，最高就只有上清一个地仙？还是刚刚突破的，骗鬼呢！”
褚禾暗自吐槽那些幕后黑手们：“大好河山福地洞天的传说流传了这几千年，难道都是神话？骗小孩子的玩意？”
“八阶地仙就是分水岭，再往上，或许就不为世间所容了……洞天福地，绝天地通，嘿嘿……这次大隋如此，就不信他们还忍得住！”
……
“投石机！”
“放！！！”
哗啦！
伴随着机括的运动，一块百余斤的巨石被狠狠抛出，于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弧线，重重砸落在大隋城墙之上。
轰隆！
巨响当中，石屑纷飞，不小心被溅落到的士卒更是哭爹喊娘，不过比起那些倒霉到被砸成肉酱的袍泽，他们又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虽然武王军的投石机已经十分逆天，但大隋的城墙也是高不可攀，护城河既高且深，纵然能将大石投到城墙之上，也不过溅出一个个小坑，偶尔需要运气，才会出现砸在城墙守军头上的情况。
“快！工匠上前，修补城墙，若有一日未完工者，全队连坐！”
冷酷的军官当即大声宣读着命令，又驱赶工匠上前，用性命修补着城墙工事。
“弓箭手，放！”
嗤嗤！
几轮投石打击过后，机器都不堪重负，被推下休整，接连而上的却是弓箭手。
“云梯！箭塔！攻城车！”
“填平护城河！！！”
一名将领挥舞着李剑橙的佩剑，声嘶力竭地吼着，驱使着大军不断围上。
“檑木、巨石、金汁！放！”
大隋这边同样有着弓箭手，又有临时召集的壮丁，苍白着脸，从城墙上将一切能砸的重物都砸了下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两轮对射之后，李唐大军如潮水般涌下。
那大将恨恨骂了一句，看了看天色，也只能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两日过去，李唐大军不得寸进，看来还是必须由修行界出手，摧毁殇人么？”
褚禾在一边看着，脸上就带着凝重。
与李石闵能守住虎牢关一样，虽然大隋现在几乎孤立无援，但此地乃是隋朝经营良久，随便都能拉上万壮丁守御城墙，再加上大败而回的五万大军，纵然天命不在，也是固若金汤！
说实话，若排除殇人的缘故，李剑橙居然还在猛攻，实在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倒行逆施。
古代围城，只要万众一心，围困数年十数年的都有！要想三日之内陷城，何其难矣？
“此法不行，就只能硬碰硬，破其殇人了……”
若能攻破大隋，褚禾也不愿意直接与殇人敌对。
此等军国利器，本来就应该以大军破之，才是顺天应人，修行者迎难而上，难保没有陨落之厄！
但现在，却是全无办法了。
时间入夜，李唐军营正中，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天坛。
此坛长宽各有九丈九，高也有九丈九，暗合至尊之数，可以说到了某种顶点。
“等到晨光出来，便是第四十九日了！”
上清道人布置了香桌祭品之后，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忧愁之色：“无法以军气破殇人，唯一的办法，唯有以神通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