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才之事,轩辕煦的心里,跟明镜儿似得。
但即便如此。
此刻,听端木暄如此言语。
他便只含笑说道:“既是想去与父母祭奠,便该早些跟我说了才是。”
心下,滋味难辨。
端木暄微弯了弯唇,垂首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我去祭拜父母,怎好让你同行”
此刻,端木暄说话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让人听上去十分温柔。
但,这份温柔,却让轩辕煦心中,莫名的多出些许疏离感。
“坐吧”
扶着端木暄落座身侧,轩辕煦将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皇上”
十分恭敬的,微微颔首,端木暄轻笑了下,便将茶杯端起。
抬手,拿着茶盖,她刚要茶,却似是想起什么,对边上面色惨白的轩辕嫒轻道:“昨日来的匆忙,一路上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今儿个出去,为公主殿下备了些薄礼,还请公主殿下笑纳”
言罢,她放下茶杯,浅笑辄止的瞥了眼门外的杜奎:“杜奎,将我为长公主备的礼物,呈上来”
闻言,轩辕嫒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而轩辕煦的视线,也稳稳的落在杜奎的身上。
“长公主慢慢的看仔细了那些,可全部都是好东西。”轻叹一声,端木暄自座椅上起身。纤手伸出,她看向轩辕煦:“皇上,我有些累了,你陪我一起去休息一下吧”
“朕其实也想看看,你送与皇姐的礼物到底为何”轻笑着,深吸口气,轩辕煦眼中情绪,复杂多变
闻言,端木暄凛然一笑。
“若皇上想要看,留下来看了便是”
言落,端木暄轻轻抬步。
“惜儿”
在她身侧,伸手握住端木暄的手,轩辕煦面色平静无常的随她一起离开堂厅。
待端木暄和轩辕煦一走,杜奎自厅外而入。
砰的一声
他将一只一直在滴血的包袱直直的丢在了长公主的脚下。
“这是什么东西”
脚下一缩,长公主花容惊颤,不禁脱口问道。
微抬起头,杜奎如是相告:“这便是诸葛姑娘要送与长公主殿下的厚礼,还请殿下笑纳”
再一次,恭了恭身,杜奎转身退下。
须臾,自堂厅之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客房之中。
端木暄与轩辕煦分坐与床榻和桌前两处。
四目相对,他们谁都不曾出声言语。
沉寂半晌儿,轩辕煦方才出声打破沉静:“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或是想要跟我说的么”
此刻,他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受。
这种感受,让他十分难受。
难受到,端木暄明明在她面前,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很远
将视线移开,端木暄面色坦然的轻声问道:“皇上想让我问你什么有想听我跟你说些什么”
见状,轩辕煦眉头一皱:“惜儿”
不等轩辕煦再多说什么,端木暄提前一步出声说道:“长公主已然猜到了我的身份”
微抿了抿唇,轩辕煦的语气,略略发沉:“你的脸上,虽多出了一道伤疤,但到底还有半边的容颜,皇姐认出你,也在情理之中。”
“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只做端阳帝姬,不想其他”眸华轻抬,她看向轩辕煦:“既是如今长公主知道我还活着,就请皇上下旨,断绝长公主府任何人与皇宫之内的消息往来”
有些事情,即便她不说。
轩辕煦也定会自杜奎口中得知
但,她已经恢复记忆之事。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点头轻道:“你
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处置”
“嗯”
轻应一声,端木暄微动了动身子,侧靠在绣枕之上。
见她如此沉着,,轩辕煦心中,不免发苦。
半晌儿,他轻声说道:“我出门的日子,已然不短,虽政事交由阮皓然暂代,不过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离开安阳,直接回京。”
“嗯”
唇角轻勾,端木暄看了眼轩辕煦,满面忧思之色:“听灏凌说,你宫里的女人很多,个个都是漂亮能干的,就不知进宫之后,等着我的,会是何种处境”
室内的气氛,因她的如此一句,再次陷入僵滞之中。
见她如此。
知她定是在恼着自己,轩辕煦神色微变,郑重承诺道:“我不会容任何人伤你分毫”
“皇上说笑了”
哂然一笑,端木暄轻道:“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眉心紧蹙而起,轩辕煦上前两步,扶住端木暄的双肩:“惜儿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我必须居安思危”
轻轻的,摇了摇头。
端木暄眸华轻抬,凝着轩辕煦的俊脸柔声说道:“我相信,皇上定会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我分毫”
仔细想想,在后宫之中。
太后已然不为她所用。
如今,她所能倚仗的,只能是轩辕煦。
即便,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
她却仍旧,别无选择
“这一次,朕一定不会如以前那般,让厄运之事,再发生在你身上”
轩辕煦此话,说的信誓旦旦,是给端木暄听的,也是告诫他自己的。
“皇上说过会保护我,我便该信了皇上才是”
嘴上,虽如此说着。
端木暄的内心深处,却是百转千回
何为鱼与熊掌想要兼得
轩辕煦此刻,便是了。
他想要留住她。
却又想要保全长公主
她只说会保护她。
却在此刻,明知她已然知道当年真相的情况下,却仍旧自私的只说保护她,而并非是为她报仇
想来,他是否已然忘了,要替她报仇之事了
念及此,端木暄凉讽一笑
此刻,在她的心里,虽有着千言万语。
想要指责眼前的这个她所深爱的,看似痴情,却又极其薄情男人。
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将之悉数咽了回去。
终是,幽幽一叹
她轻声说道:“明日,回京”
翌日一早,轩辕煦便下旨禁止公主府与皇宫的书信往来,并将她禁足于公主府内,没有旨意不得外出。
之余他的这一动作。
轩辕嫒早已料到。
不过此刻,她却已然无计可施
能做的,便只有默默接受
从安阳,到京城的路,端木暄已然走过两遍,并不算生疏。
一路顺遂。
数日后,他们一行,终抵达京城
因有消息称,由南宫灏凌所护送的和亲队伍,已然到了京城之外,只等第二日一早,便送端阳帝姬入宫。
是夜。
轩辕煦将端木暄暂时安顿在驿馆歇息。
想到宫中有事,他只得与端木暄暂时惜别,道是第二日便来接她,而后便急忙返回宫中。
夜色如水。
因天气闷热,端木暄将屋里的窗门一一打开。
落座于菱花铜镜前,望着镜子里的无盐女。
“太后,我们明日见”
喃喃自语中,端木暄微微抬手,将面上用于伪装的的疤痕,用力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