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莫名生出来了些感慨，笔尖微动，勾出他的选择。
在座的其他人也遮遮掩掩地在纸上投了票。
等他们对折叠好，顾千辰便上前挨个收了起来，混在一起，立在一边有模有样地唱票。
事关自己，“祝咏之”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桌子下，他把两根大拇指转得不亦乐乎。
本该紧张的时刻，偏偏被他装出了遗世独立的意思。
无记名投票得结果无疑是压倒性的。
董事会股东到场二十三位。
加上王丽和祝婉之的两票都在齐必成的手里，总共收上去二十五张。
选择第一个选项的加起来也不过四个人，连一个“正”字都没凑齐。
甚至还有三票弃权。
以上，流程结束。
齐必成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等着顾千辰宣布结果。
“在座选择祝咏之继任董事长之位的，总计十八票。”
顾千辰此时的语气异常正经。
齐必成和他相熟，却也能在他断句的换气中，听出些隐藏的兴奋。
顾千辰在白板上落笔，圈出“选项二”的时候，神情里带着十足的激动，就差拿个小锤表演什么叫做一锤定音。
他本想把笔吸在白板之上，但是因为手抖的缘故，白板笔吧嗒一声掉在脚边。
顾千辰压根没去在意这等小事。
这么重要的时候，把笔捡起来这种小事还是往后稍稍。
他率先鼓起掌来。
“让我们恭喜，祝星集团新任董事长……”
“祝咏之”那三个字已经到了顾千辰的嘴边，却是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可以说，但没必要。
顾千辰比谁都清楚，在齐必成翻了身的好日子，他铁定不想听到那个禁锢着他前半生的晦气名字。
平白影响心情。
在股东们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祝咏之”顶着众人的注视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齐必成对那些鼓着掌看他的股东一一点头回应，脸上没有过分的喜悦，而是依旧保持着方才的谦卑设定。
“感谢诸位股东给予我的信任，我往后必当谨言慎行，务必做到不负厚望。”
会议在一片和睦中结束。
不过，这之后股东们凑上前来的恭维和明里暗里的说教，齐必成又硬着头皮应付了许久。
好在顾千辰替他看着时间，不至于让齐必成在这里耗个没完没了。
他借口说有人拜访，齐必成这才终于脱身。
等“祝咏之”带着秘书离开，股东们又三三两两聚到了一起。
到最后还固执己见想要职业经理人管理祝星集团的，他们大概都能猜到是哪四位。
那四位无奈的表情实在过于明显。
其余的那些人分析来分析去，互相问过一圈，大多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这么算下来，弃权的那三票……只怕是捏在“祝咏之”手里，祝家人的那三票。
得出这个结论，那些股东不由得有些错愕。
这小子，真就是算准了自己胜券在握。
这等魄力，寻常人当真不及他半点儿。
齐必成可没想过自己的那点心思被股东们挖了出来。
齐必成扯松了老老实实箍在脖子上的领带，顺势解开衬衫上的一粒扣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难得放松。
有顾千辰在身边，这些天齐必成的出行基本上都靠他。
齐必成干脆直接给祝凯原来的司机放了假，他和顾千辰两个人在车里说点有的没得也自在。
不用担心司机长了耳朵，再出去乱说什么。
目前来看，一切都按照齐必成的计划进行。
先是改了祝凯的遗嘱，顺利拿到股份。
再把祝凯惹出的大事和齐必成策划的小事并在一起解决。
最终成功坐上祝星集团的顶峰。
前后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齐必成只觉得心累。
他像是把时间压缩了似的，行程紧紧巴巴，每一件事都值得拎出来细说。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
从顾千辰跑调的歌声中能够听得出来，他这个时候依然是兴奋的。
开着车手脚并用，嘴也没闲着。
顾千辰这一路唱着《好运来》就压根没停过——虽然他也就只会唱这两句。
于是这千纸鹤和红腰带在齐必成的脑袋里挥散不去，翻来覆去的，把齐必成烦得够呛。
“行了行了，师父别念了。”
齐必成的耳朵眼儿被顾千辰那两句搅和得嗡嗡作响，赶紧叫停。
顾千辰嘿嘿笑了两声，倒也听话。
不过他唱确实是不唱了，但却开始自得其乐地瞎哼哼。
没有歌词的束缚，他反倒可以把旋律继续下去。
明显是适得其反。
齐必成得头一个有两个大。
他一时有些无语，但也没法再劝。
“这歌应景，多好的寓意。”
顾千辰在没有歌词的副歌部分特意停顿，扭过脸对齐必成说道。
齐必成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
顾千辰也是为自己高兴。
给优秀队友泼凉水，这事儿齐必成可不想干。
更何况，这要是万一引得顾千辰直接把这首歌找出来，再在车里循环播放个好几遍，那可真就是洗脑地狱。
齐必成单是想都觉得聒噪。
在顾千辰单调的BGM里，齐必成逐渐习惯，紧接着再度陷入思考。
他眉头又一次聚拢，夹着深深的不确定。
齐必成在祝星集团要做的事情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结束……
三山基地那边通过许清发的邀约，直到今日，齐必成才算达成了条件。
他也该去寻那个答案了。
至于这答案，究竟是对过往的答疑解惑，还是对未来的因势利导。
总得齐必成亲自去探了才能得知……
“一会儿把我在L酒店门口放下。”
对齐必成来说，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重新把衬衫扣子扣好。
指尖下挪，再次把领带系紧，平平展展的压在胸前。
“去酒店干嘛？”
顾千辰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
“啊～你在那儿约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