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故意考验一下这位新收的小徒弟，因为他垫了增高鞋垫。（此处应该有掌声，哈哈）
“真美！”
望着宣德大盘的“大白话”，不禁感叹道。
古玩店要想立足于不败，那就得有镇店之宝，一是门面，二是招牌，三是脸面。
这个行业讲究论资排辈，除非你有压箱底的宝贝，其次你有钱，要是占了这两点，哪怕你是刚刚入行的小白，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
古玩圈非常势利，这个“势力”含义为势利眼，哪怕你昨天大宴宾客，平地起惊雷，只要你今天打眼，身败名裂，那你在别人的眼中，就啥也不是了……
不信可以看看“破烂张”，他就是例子！
“王哥，今天小弟前来想直言不讳，开门见山！”
“不言堂”的少当家“王晓波”，望向意不平的“月生”，面色不由一怔，他皮笑肉不笑道：
“是张老弟啊！但说无妨……”
曾经以兄弟相称的二人，现在连请坐都不提，生怕对方借钱。
古玩街的老字号“不言堂”，屹立百年之久，祖辈“王大拿”，在业界号称“王半张”，因他看画只需打开一半，因此人送“半张”雅号。
到了“王晓波”这一代，可以说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不但沿袭了祖辈的衣钵，把字画生意发扬光大，还涉足瓷器，玉器，文玩杂项等，每样都做的风生水起，还深藏不露！
这也是二人惺惺相惜的原因所在……
但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却大相径庭，落魄后的“破烂张”，就像过街的老鼠，大家都对他视若无睹，恨不得退避三舍！
“月生”望着冷言冷语的“王晓波”，因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毕竟东山再起是需要坎坷，鄙视，嫌弃的加持！
“是这样的王哥，我新开了一家小店，不说您也知道，
我现在没钱，还没货，我今天前来的用意是……”
未等他把话说完，却被人家打断了话茬，王晓波叹息了一声：“胜德老弟，实不相瞒，我刚刚进了一批货，这个行业你也了解，子时有钱，天亮花光，
遇见了好货，谁都动心，我才从银行信贷了五百万，可货款还差两百万…
唉……
都不容易，我又跟博物馆联合举办了一场展览，店内的货物都以登记造册。
不是哥哥不帮你，只是你来的不凑巧！”
“月生”呆立了半晌，怎么也没想到，往日无雠，近日无冤的兄弟，会对他冷眼旁观，甚至话中的含义还有讥讽与嘲笑！
思忖了片刻的“月生”淡淡道：“我明白王哥，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忙着，我还有事！”
“你等会…！”
王晓波吆喝了一声：“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不是当哥的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哪能动不动就耍小孩脾气，帮你就高兴，不帮就撂脸子。”
面红耳赤的“月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曾傲视古玩行的“破烂张”，哪曾受过此般慢待，平复了一下情绪的他，讪讪笑道：“我真没有王哥，确实是有事在身，您误解了我含义。”
“误解？哼哼……”
冷冷一笑的“王晓波”，抽出了一根烟，自顾点燃道：“你欠人家“秦怀古”的那五百，你给了吗？
现在“老怪”到处宣扬你借钱不还，也就是我，还拿你当哥们，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言行如一那是根本，”
“月生”被训斥的哑口无言，刚要开口辩解……
“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也没时间听，现在的世道，大家都是利字当先，谁都很忙，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缘由的恨，路是你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
大老爷们走那么近干嘛，也不是谈恋爱，
行啦！有事你就先忙，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你“耗子尾知”吧！”
走出“不言堂”的月生，面色阴晴不定，没有钱，还没有货的他，开店就摆了一件晚清的竹雕弥勒，这件事情被行内传为了“佳话”……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小子，没钱还尼玛开店，开业了，店里就摆了一件破竹雕，哈哈…，真是笑掉了大牙！”
来到古玩地摊的“月生”，被几名新入行的摊主调笑道。
“我说你俩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曾经的“破烂张”，古玩界的传奇！”
站在一旁的“鸡胸男”阐述道。
“我呸……，这都尼玛什么年代了，还他妈传奇，我看传球还差不多，落魄了就是落魄了，还“破烂张”，我看他是“破裤裆”！”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性，平地起高楼，人人称赞，你要是房倒屋塌，那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恰巧经过摊位前的“月生”，突然停下了脚步，几人目目相对，面露尴尬，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由低下了脑袋！
而“月生”驻足的原因是，摊布上的一件青花山水棒槌瓶。
到了清代，棒槌瓶逐渐取代了筒瓶为主流，青花开始出现冠绝古今的“翠毛蓝”。
流行的纹饰题材除了人物故事之外，更具文人意趣的青花山水瓷画，成为了这一时期的另一经典！
康熙的青花山水，是以唐宋山水入题，将画作中的各式皴法成功移植到了瓷器上。
斧劈皴，披麻皴，米点皴，作为这个时期的代表！
斧劈皴山水最具代表性，流行于康熙中晚期，画师以提炼精纯的“翠毛蓝”青料为基础，将本为一色的青花颜料分为五色，绘画的崇山巨石苍劲雄浑，气势磅礴，一举奠定了康熙青花在华夏陶瓷史上的崇高地位！
披麻皴流行于顺治至康熙早期，康熙晚期及以后的时间里，其中前一段流行长披麻皴，笔意苍老有力，风格浑朴自然，到了康熙晚期，长皴技法逐渐让位于短披皴，线条变得短促繁密，笔法却更加灵秀，这也与整明末清初时期，艺术风格由大气粗狂，向清雅秀丽的转变相一致！
米点皴则是北宋画家米芾、米友仁父子所创，其是用饱含水墨的横点密集点山，最能代表江南山水云雾变幻，烟树迷茫的景象，它的韵味与斧劈皴和披麻皴完全不同，具有一种变幻莫测的美！
在瓷器上使用这种画法难度系数较大，笔墨含水量要控制的恰到好处，因此存世特别稀少，从而为绘画留出了更大的空间！
此刻的“月生”彻底沉沦，被眼前的康熙棒槌瓶所迷倒，他强压心中那份喜悦与激动，分别递给了几人各一只烟道：
“咋样啊兄弟们？生意还好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接过烟的几人，也讪笑回应道：“只能说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吧……，
现在的生意，不比以往，看得人多，还价的人少，凑活活着吧，死也没勇气，活着没志气！”
他被眼前几人的幽默口吻逗乐了：“哈哈！没看出来，哥几个还挺幽默，实不相瞒，我刚刚开了一家小店，苦于囊中羞涩，还没有货物充盈店面，
唉……
这不下来转转，看看有啥能淘的小物件，咋地也不能只摆一件不是！”
就在几人攀谈之际，也来闲逛的“道了去”陈小伟，向这边望了一眼，他瞅了瞅侃大山的“月生”，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露出了一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