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帝君在上 >第六十五章:荣光加身(双更)
    “儿臣参见父皇。”

    乾清宫中,皇帝看着殿下恭敬叩首的元昭帝姬,点点头:“平身吧。此次赈灾银调包案由你揭发、又由你协助查出真凶,为朝廷除了大害,论功劳你是头一份;当日父皇说过,会重重奖赏你,今日宣你入宫正为此事,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能为父皇分忧,儿臣再别无所求,只是”殷颂面色迟疑,顿了一会儿,骤然又跪下:“父皇,关于赈灾银一案,其实儿臣还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皱了皱眉:“难道还有隐情”

    “禀父皇,当日朝中,儿臣说这些伪造灾银是从袭庆等府的灾区带回来的,其实并不准确,这所有的灌铅白银,实际都是从儿臣坐镇的袭庆发现的,当日儿臣发现问题,立刻派人去各府查验,发现只有袭庆的白银有问题”殷颂面容苦涩:“父皇,若是儿臣没有发现问题,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父皇啊,这朝中有人想害儿臣啊”

    皇帝面露震惊

    “儿臣做了三年监察使,查处贪赃枉法之事,得罪了不少人,可哪有人有能力用这么大手笔来陷害儿臣啊而调查出来的结果,那几位知府巡抚,与儿臣素昧平生,何必冒着诛三族的风险来害儿臣啊儿臣奉旨查案,察觉其中蹊跷,便私下派人继续追究,在抄家封查户部左侍郎府中旧帐时,于书房塌下发现一个暗格,从暗格中查出查出这一叠密信。”殷颂双手举着那一叠密信:“请父皇过目”

    皇帝沉着脸,抬了抬手,李秋海便从殷颂手中接过那叠信,放到皇帝桌案前,随意拆开一封,皇帝拿过看起来,一目十行后又自己拆开几封,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手越攥越紧,恨不得将这些信撕烂

    这上面写的,是左侍郎与一个人的人情往来,其中涉及派系政党之争、田地商铺、以及动不动千百两白银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古怪诡谲之言

    这信上倒没什么特殊标记,纸墨也是寻常,但大概是为了证明身份,每封信的右下角都写着两个字“文宣”

    这字来的蹊跷,旁人看来也不知其意,但皇帝恰恰知道他的二皇子殷昊麾下有一幕僚,平日极其推崇,不止一次明里暗里上奏想让他直接入仕为官

    晏千琉那样的奇才百年难出一个,若是人人都如他一般那朝廷成什么了所以皇帝一直没应,但也因此关注过几分,还听殷昊特意提起过,这位洛虹先生颇好古人之风,给自己取了个表字,字文宣

    好一个文宣

    “父皇,儿臣继续往下查,便查到这文宣二字,与二皇兄荣王府有关”殷颂声音渐渐低下去:“儿臣便不敢再往下查了,赶忙封档结案,本想将这些东西付之一炬,免得被奸人利用做出祸事,只是儿臣到底心有不安,辗转反侧了几日,还是斗胆带着这些东西来面见父皇”

    房间一时沉寂,殷颂垂着眼,声音渐渐带着抽噎:“父皇,儿臣觉得,这一定是巧合对不对这天下又不止一个文宣能说明得了什么况且就算是真的,二皇兄贵为皇亲国戚,有人巴结,人情往来也是常事贵妃娘娘与二皇兄再厌恶儿臣,儿臣与二皇兄毕竟毕竟也是亲兄妹啊他们不会这般狠心的不会的”

    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只凄凉可怜的柔弱小鸟,向唯一的“亲人”哀哀的哭诉,不敢相信人性的丑恶,还在苦苦为他们想着苍白的借口,让人怎能不心生怜惜如此纯善单纯的孩子

    同时,也将残害同胞亲妹、结党营私的罪名,狠狠的扣下去

    看着已经默默落泪的女儿,皇帝心火怒意勃发

    他当然知道二皇子与舒贵妃厌恶元昭,但没想他们竟敢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陷害堂堂帝姬,还敢结交党羽贪污受贿他可不信这是一个巧合这信上斑斑劣迹,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些年,愈发孱弱衰老的身体让他变得更敏感多疑,年轻力壮的皇子们更是让他越来越忌惮,二皇子虽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但做的这些事儿,也让他心中发寒

    但这不过是几张纸,根本不足以让堂堂亲王定罪,更遑论是如今最受宠风头最盛的亲王,皇帝勉强压下怒火,放柔声音:“元昭啊,你做的很好,保全了咱们皇家的颜面;这事儿就交给父皇吧,你不必再管了,父皇知道你委屈了,你放心,父皇会补偿你的,你是好孩子,父皇信任你的很,以后你可是要继续为父皇分忧的”

    殷颂抹抹眼泪,轻声道:“是。”

    正是大理寺放衙的时候,小吏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着,刚破完赈灾银调包一案,不仅朝廷赏了红封,这些日子休息时间也可以多一些,所以气氛相当轻松

    展子游翻档案翻出一件旧案,有些地方不太理解,便来问石安,两人一道边走边聊,走到外面,正看见有不少百姓兴致勃勃的往一个方向走

    石安摸摸胡子,突然道:“是今儿菜市口问斩吧。”

    “是。”展子游点头

    “真是世事无常啊”石安抬头,望着晴朗蔚蓝的天色,叹息道:“两个正三品,前一日还享着高官厚禄,后一日便成了刀下亡魂;两个家族,前一日还人丁兴旺高门大户,后一日便是子息断绝落败不堪。这一场赈灾银调包案,摘了多少人的脑袋与乌纱帽,就有多少新兴的官员与势力得志新旧更替,周而复始,这就是朝野,这就是政局,世上最诱人,也是最诡谲黑暗的东西”

    展子游沉默的听着,突然问:“大人,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哦,你问吧,希望老夫能为你解答。”

    “帝姬为在朝中立足,且与荣王一派势同水火,明明可以顺着此案继续往下查,拉更多人更大的官员下马,动摇荣王的根基,为何要戛然而止”

    “荣王势力之大,岂止是这一件事儿能动摇的元昭帝姬现在只为在朝中立足,羽翼未丰,若是凭着一股气硬是去撼动那大树,大树不过掉些枝叶,鸟儿可就要头破血流了倒不如见好就收”石安笑着摇摇头:“这位元昭帝姬当真不可小觑,切莫因为她的年纪资历就妄自轻视,更莫因她是女子便不以为然,对待她,就应像对待一位真正的政客;不妨告诉你,咱们相爷,那般清傲深沉的城府,也对这位元昭帝姬颇为重视”

    想起之前相爷让他传的那一句话,想起当时那位帝姬淡然从容的微笑,石安摇摇头,这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展子游闻言微愣,不禁想起那年国子监小院中,缓步走入的年轻女孩儿,她指点他时温和却微微漫不经心的一言一行,那种已然融入骨髓的雍容与疏淡

    那一年,他还是年轻气盛不知深浅的傲气学子,她却已仿佛可以遥遥于九天之上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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