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人跪倒在记齐面前,“焰夫人警告说,若是大人再派人跟踪她,她就绝对不会出手,为八皇子殿下诊治”
闻言,记齐微微变了脸色,而剩余几人这才知道,原来记齐早已派人跟踪,却是被对方给打伤。
记齐挥了挥手:“下去养伤吧。”
那人捂着胸口起身退下。
“这妇人实在猖狂,竟然如此威胁我等大人,我咽不下这口气”有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记齐扫了他一眼,道:“咽不下也得咽别忘了,八皇子殿下重伤,而我们却连殿下身在何处都不知,又能如何当真惹急了焰夫人,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众人被记齐说的哑口无言。
皇上对八皇子的宠信,世人有目共睹,若真是八皇子出了什么事,他们别说保住乌纱帽,就是这颗项上人头,都不一定保得住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等”记齐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脸色阴沉如墨。
而云湘滢那边,墨衣将身后跟踪的人击退之后,与云湘滢禀报了一声,又继续隐在了暗处。
云湘滢很快就赶到了一处院落里。此处,已然不是之前,李建义安排的地方,而是冷玉另外寻的院落。
一见云湘滢出现,冷玉就跪了下来:“夫人,奴婢失职,还请夫人责罚。”
云湘滢挥手让她起身,口中问道:“时鸿朗如何了”
“回夫人的话,已经有大夫给他诊治过,不过情形不太好。大夫还说,即便他能挺过去,那张脸也定然会毁了。”
云湘滢微微蹙眉,疾步往里行去。与此同时,她说道:“你与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是。时鸿朗当时提出要沐浴,因为这几天他都挺安分的,也的确没有沐浴过,这个要求实属合情合理,奴婢就答应了。谁能想到,那浴房的房梁,忽然之间就坍塌了下去。即便奴婢就在房门外,当即就冲了进去,也没来得及。”
“时鸿朗不会武功吗”否则,即便事情再突然,他应该也能躲避一二,不至于被压在房梁之下吧。
冷玉摇头:“漠国成年皇子中,唯独这八皇子时鸿朗喜文厌武,一点拳脚功夫都不曾学过。”
“事后,你查过没有,那房梁当真是被大雪压塌的吗”云湘滢再问。
“夫人是怀疑,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吗”冷玉问了一句。
“嗯。”
冷玉沉着脸,说道:“奴婢也如此怀疑过。因着大人早有命令传出,外面百姓的房屋,压塌的都不是很多,怎么这处看起来,并不是很破旧的浴房,偏偏在时鸿朗沐浴的时候坍塌了只是,当时奴婢急于将时鸿朗带离那里,又给他找大夫治伤,那里的情况就交给了其他人来查探。”
“其他人”
“是,灰林的手下。那人自己查探过后,又找了经验老道的,建房子的工匠,都断定应当就是大雪压塌的。”
听了冷玉的禀报,云湘滢没有再出声。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时鸿朗所在的房间里。
时鸿朗躺在床上,因其伤了面庞,整张脸从额头以下,都被包扎了起来,只能看到眼睛、鼻子和嘴唇。这般模样,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凄惨的意味。
“晕过去了”云湘滢问着,手指轻轻的搭在了时鸿朗手腕上。
“一直没醒过。”冷玉语气低沉的回答。
她心中着实愧疚难安,夫人将监视时鸿朗的任务交给了她,就意味着时鸿朗相关的一切,都归她所管。可是,时鸿朗却在她的眼前,变成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她有负夫人的托付。
云湘滢的手指,甫一放在时鸿朗的手腕上,就几乎被他异于平常的温度给惊到,时鸿朗已然发起了高烧。
而冷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之前来诊治的大夫曾经说过,他很可能会发高烧,还特意留下了退烧的方子。药在炉子上温着,可要奴婢端来”
扫了一眼,一旁早已备好的水与毛巾,云湘滢吩咐道:“恩,端过来吧。另外,用毛巾包一团雪拿过来。”
包一团雪
冷玉虽心有疑惑,却也立即应声而去。
不多时,冷玉一手药碗,一手拿着一团毛巾,快步走了进来。
云湘滢也不多说,先是接过药碗,送到鼻端嗅闻了一下,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见状,冷玉问道:“夫人,这汤药有何不妥吗”
“并非不妥,而是药效太慢。而且,他伤在内腑,此时实在不宜,服用太多的汤药。”微顿之后,云湘滢又问:“他之前服用过几碗汤药”
冷玉连忙禀道:“奴婢先是给他服用了一粒,奴婢随身携带的伤药,其后又分三次,给他灌了共三碗,大夫所开的汤药。每次间隔时间,皆为一刻钟。”
云湘滢点头,手上却是拿过毛巾,细细调整了一番,然后将那包裹着雪的毛巾,从时鸿朗额头处,围绕了半圈。
冷玉这才恍悟,原来夫人是在用这种办法,给时鸿朗退烧。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啊。
只是,冷玉并没有注意到,云湘滢紧蹙的眉头。
以雪的冰寒来退烧,这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并非是退烧,而是治疗时鸿朗所受的内伤
伤势好起来,他自然就会退烧。反之,伤势恶化,高烧就不会退,时鸿朗很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届时,那些漠国使臣,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时鸿朗重伤的消息,已经不重要。而时鸿朗又是如何会到阳安城来,之前为云湘滢所救,这些都不再重要。
只要漠国使臣获知时鸿朗的死因,错就全在恒朝到时,漠国定然会发难。
而谁也不知道,恒朝经历了两年前的那场大败,是否还能经得起战争的洗礼。
云湘滢拿出银针,边对冷玉说道:“我说,你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汤药煎好送来。”
听着从云湘滢口中,说出的一连串的药材名,冷玉急忙拿了笔,记录了下来。其后,谨慎的重复确认过,冷玉才疾步走了出去。
这时鸿朗也的确够倒霉的,胳膊腿等处都无事,脸上的伤虽是严重,却也只是致人毁容,并不致命。
可是,他偏生被房梁砸在了胸腹处
不但将他胸口上,将将要养好的伤,给砸的崩裂开来,还伤及了内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