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深深地看着刘不知道:“一个未臣服于朕的将军带着一支心中无父无君的军队。想谋反,还有比这更般配的天作之合吗?”
刘不知笑道:“有卿儿在,有你怀里的玉儿在,江山社稷于我如浮云,而且我敢跟你打赌,就算你坐拥天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你这辈子也一定没有我过得快活。至于他们未来的归宿,这也是我要向你要的第二样东西:土地。”
陈泰再一次忍住了心中马上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冷笑道:“如果西蛮城嫌小,要不要把朕的皇宫让给他们?”
刘不知苦笑道:“我说大舅哥咱俩能不能好好聊天?有一说一啊,跟你聊天的体验可比跟你那死鬼弟弟差多了。”
陈泰变色道:“你叫朕什么?”
陈云卿在一旁掩面而笑。这边见到生人怯怯的玉儿以为陈泰不明白什么意思,小手扯着他耳朵脆声道:“大舅哥就是老婆的哥哥!”
刘不知夫妇俩因为婚后这几天一直在谋划杀沈满金,所以还没有倒出功夫向玉儿交待二人身份的改变。
陈琉玉出生时,太子和周王就已经是死敌,互不来往。所以她并没有见过陈泰。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的眉眼和自己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因此没来由多了几分亲近。
刘不知在陈泰错愕的目光中再做惊人之举。
他伸手拍了拍当今圣上的肩膀,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想缓和一下咱俩紧张的气氛,在称呼上亲近亲近嘛。”
陈泰怒道:“刘不知你不要太过分!朕可是天子!”
刘不知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不喊那么大声你也是皇上。皇上大舅哥,少则一年两年,多则三年五载,你在朝堂运筹帷幄,我在前线舍生忘死,咱俩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劝你还是心放宽一点,我这秉性肯定是改不了,别说你了,你爹那么乖戾一老头,骨子里还有一点小变态,都无法奈我何,最后没办法只能弃之不用。我劝你,既然要用我,咱们都互相习惯习惯。”
陈泰咬着牙道:“我要是习惯不了呢?”
刘不知挠挠头,嬉笑道:“我有个主意你看你用不用得上啊!每当我像现在这样把你气得不要不要的时候,你就想一个画面:你死后,你的子子孙孙在祭拜太庙的时候会特意多看你两眼,心中赞叹:你看我祖宗,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开疆拓土,任人唯贤,心胸宽广……”
陈泰险些被气笑了,他不耐烦道:“停!刘不知,北境之事了结的那天,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别让朕看见你!”
陈云卿冷冷道:“哼!是不是我也要跟着一起滚省得碍了你的眼?”
陈泰被这夫妇弄得头痛无比:“说正事。你到底想要华国境内的哪块地?”
陈泰叹息道:“翻遍史书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还要骄狂的将军。你要北夷的土地做什么?”
刘不知道:“你不是担心我解甲归田后无人能管制他们吗?等仗打完了,在北夷的最北边许他们一块比西蛮城大的地方,让他们把家搬到那里。既让你眼不见心不烦,也让我有了可以奖赏他们的实惠。”
陈泰慨然应允。
刘不知道:“还有最后一样东西,就是钱。”
这一次陈泰比刚才回应得还要快:“没有。”
刘不知急道:“我还没说多少钱呢!”
陈泰一脸淡然:“多少,也没有。”
刘不知气急败坏道:“你玩我啊?没钱打个屁仗啊!”
陈泰也怒了:“有钱我还在这儿忍着你!”
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瞪着小眼,最后脸一别,谁也不去看谁。
陈云卿看着好不容易能好好说话的两个人眨眼之间又谈崩了,心里着急。她对陈泰道:“皇兄,钱呢?”
陈泰道:“国库的最后一文钱都拿去胶东平叛了。”
刘不知大吼道:“老子顶着不到三成的胜算去北境为你卖命,战马、兵器、盔甲、粮草,我爹那怎么也能从嘴里省一口给我,这都不用你操心。但是我得给我的兵发军饷啊!我爹那个老顽固从来不吃空饷,北境的兵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还真以为我是大忽悠,能口袋空空地让几万人陪我出生入死?你是当我有病还是当他们有病?”
说完,刘不知转身就往屋外走。
陈云卿死命拦着他:“安国你别冲动!”
一声“安国”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陈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陈云卿也认为陈泰这么做实在是不可理喻,打仗打的就是兵马钱粮,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是要带着几万人上阵杀敌的将军。
“皇兄,你到底在作何考虑?”
陈泰沉默不语。
玉儿挣脱着从陈泰身上跳了下来,走到刘不知身前伸出小手,嘟着嘴要抱抱。
刘不知面色稍缓,抱起玉儿犹是气冲冲道:“我去外面待一会。”
推开门刚一抬头,袁盎背着沈满金正站在门口。
刘不知一手挡住玉儿的眼睛,警惕地看着袁盎道:“你背着个死人来找我是啥意思?”
袁盎冷声道:“什么死人?哪儿来的死人?”
他定睛看了好半天才看出那个形销骨立,面色惨白的人竟然是沈满金。
刘不知不可置信道:“这……这是沈满金?”
袁盎点了点头。
刘不知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个肥腻流油的大胖子和眼前这个纸片一样的“尸体”对上号
更让人惊诧的是,这具“尸体”竟然张口说话了。
“少帅,沈某来晚了。”
刘不知盛怒之下,拔出佩剑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