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亦朗看了看城堡,用英文回答,“你好,我找穆妙思,請問她在嗎?”
“誰是穆妙思?”男子搖搖頭,微笑着說道,“這裏只有海本太太和她的孫女瑪麗。”然後他也往城堡方向看了一眼。
海本太太?
這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下了臺階,朝院子裏走來,她應該有八十歲,滿臉皺紋,但是看上去精神狀態挺好。
“這位就是海本太太。”掃地的中年男人介紹。
客廳裏跟出一個年輕的女子,“奶奶,您等等我!”
盛亦朗站在庭院之中,將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你好,年輕人,請問找誰?”海本太太在亦朗面前停下腳步,擡眸凝視着他,一臉慈祥。
“我找穆妙思,幾天前她們還住在這兒。”
盛亦朗已經感覺到了不妙,都是全新的面孔,她們……真的搬走了?
海本太太說,“這兒沒有穆妙思,我們昨天才搬進來,成爲了這裏的新主人。”
“奶奶。”漂亮的白皮膚黃頭髮女孩挽住了老人臂彎,也同樣看向亦朗,用英文說道,“你是不是想找這城堡的上一個主人?抱歉,我們是通過中介購買的這莊園,並沒有她們的聯繫方式。”
盛亦朗的心,重重地往下沉。
他站在院子裏,腳步就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久久邁不開步伐。
她又走了……又一次從他的生命裏消失了。
“我……”亦朗回神,他紳士地開口,“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女孩和老人對視一眼,女孩不希望,畢竟這是自己的家,而面前是個陌生男子。
可是海本太太慈眉善目的,“那姑娘對你很重要吧?”
迎着老人視線,亦朗點頭,“嗯。”
“請隨我進來吧。”說着,老人帶着寶貝孫女轉身,朝城堡裏邁開了步伐。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熟悉。
盛亦朗心裏的內疚似利刃,割痛了他。
是自己害了她……害得她小小年紀就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上次過來,她說她並沒有趕他走。
可他多麼希望她開口挽留……
“長大以後嫁給我,好嗎?”
“好,只要你娶。”
“好,你要記着你說的話,我可開啓了錄音的。”
那通電話的內容還歷歷在目……有點心酸,有點俏皮,也像是七年後的約定。
跟隨老太太走進了客廳,城堡裏依然是熟悉的模樣兒,連空氣都是涼的。
“我可以上樓看看嗎?”
“可以。”
“謝謝。”盛亦朗朝老人鞠躬以示感謝,然後上了樓。
他來到了妙思曾經的臥室,依然是以前的樣子,連佈局都是。
站在門口,緩緩環視着四周的一切,他眼裏有淚光波動,心裏的那種痛苦,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拿起手機,撥打唐阿姨的號碼,卻提示已註銷,號碼不存在。
她走了,從他的生命裏消失了……
他後退一步,有些難過地靠在門上,身體裏的力量彷彿被抽走了,如果沒有身後那道門做爲支撐,說不定他會倒下去。
他不想接受這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緩緩轉眸,發現了剛纔那個女孩兒,他眨了眨眼,收回了目光,斂下心裏的情緒。
女孩聳聳肩,聲音銀鈴般好聽,“我聞到了愛情的味道兒,是悽美的,對嗎?”
他的故事不想跟陌生人說,所以他沒有回答。
女孩微笑,朝房間裏邁開步伐,用英文繼續說道,“我要結婚了,這將做爲我的婚房,下午就會重新佈置,如果你想找回憶,可以拍下這裏的佈局,因爲你下次再來看,很有可能就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婚房?
盛亦朗回神,他知道,如今這棟城堡已經有了新的主人,他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阻止新主人的行爲。
他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祝你們幸福。”
“也祝你早日找到她。”女孩遞給他一個甜美可愛的笑容。
然後盛亦朗下樓了,他與海本太太告了別,善良的海本太太送給他一席話——
“有緣,自會相遇,不需要刻意尋找,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神奇。”
“謝謝。”
他走出了客廳,朝着院子外邁開了步伐。
妙思走了,是因爲奶奶的威脅吧?
盛亦朗心痛如刀絞,對雙清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他簡直恨透了她!
但畢竟是自己的奶奶,不可能衝上去把她揍一頓,父親是他最敬佩的人,而奶奶又是父親最在乎的人,亦朗其實也知道,爸爸夾在奶奶與自己之中,其實一直很爲難。
心情不好,與奶奶又拗着氣,所以他沒有馬上回去。
憑着自己的能力,他在西雅圖尋找妙思和唐阿姨……
三天下來,一無所獲。
這天,某醫院,某病房。
醫生爲秦朗做完了一系列檢查,他已經達到了出院的標準。
秦承禹也總算鬆了一口氣。
承禹跟着醫生去了辦公室,有一些事項還得結合實際情況再交待一下。
盛亦朗走出電梯,他在走廊裏站了一會兒才擡步往前邁去。
某病房前止步,透過門上的小窗口,看到了正換下病號服的秦朗。
住了一個禮拜?
情況比自己慘多了。
盛亦朗深吸一口氣,拎着兩瓶酒推門而入。
秦朗聞聲回眸,看到了他,還真是錯愕了一下,秦朗一個轉身,警惕地望着他,像是做好了時刻應戰的準備。
可盛亦朗不是過來打架的。
他深吸一口氣,眸色沉沉的,遞了一瓶酒到秦朗面前。
秦朗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酒,接過瓶子後隨手扔到了牀上,然後繼續穿衣服,“我這身體還不能喝酒。”
盛亦朗沒有說什麼,他拎開酒蓋,猛地往喉嚨灌了一口。
秦朗沒有理他,對於他會來,而且不是來鬧事的,倒是挺意外。
盛亦朗在椅子裏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看着穿衣服的他,眉頭輕蹙。
秦朗收拾好以後,他牀沿坐下來,“少喝點。”
“穆妙思來找過你嗎?”亦朗問得直接。
秦朗不想回答,“你去問她啊。”
“我若是能找着她,還問你個毛線!”
“……”
兄弟倆視線匯聚在一起,秦朗心裏輕輕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