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裏的那一道身影，便停在了臥室的門口，就這麼矗立着，像一尊石雕。
他不出聲，她也不說話。
他從鏡子裏看着她。
她假裝看不見。
塗完胭脂之後，她又補了一下脣膏。
女人化妝，總是要很費事的。
她心裏還沒有想要如何面對他，所以就假裝看不見。
等他的耐心耗盡了，就自然會走了。
補完口紅，她拿起卷梳，梳理自己的長頭髮。
他終於失去了耐性，大步走進了臥室，然後扶住了那紅木的沙發椅。
“對不起……”
他哽咽了許久，才擠出來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承載了太多的悲傷，此時顯得格外的沉重壓抑。
“哦，你在說什麼呢？”
她繼續梳頭髮，從鏡子裏看着他。
“玲瓏，我對不起你……當時的情況有些特別，我知道現在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只是，我想說，看到你還活着，真好。”
“哦！”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聲。
“她沒有活着……”
玲瓏淡淡地呢喃了一聲，“你所認識的那個玲瓏，已經不在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沈南喬的玲瓏，你懂嗎？”
夜雲天的眼裏閃過一絲痛苦。
“如果你是賭氣才嫁給沈南喬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玲瓏從椅子裏站了起來，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爲什麼要後悔？夜雲天，你是誰？你以爲你是誰？你一個已婚的男人，跑到兄弟的臥室裏來挑拔他新娘的妻子，這合適嗎？”
“我不管你是活下來的，這個過程我不會去追究了。我今天看到你的時候，我很激動……你能活着真好。”
說完這些話，他轉身離去了。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脣角泛着一抹冰冷的涼意。
她伸手撫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去觸碰那小小的生命……
只是，懷孕的時間還很短，胎兒很小，她暫時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從包包裏拿出來手機，低下頭看了一眼，是蔣西婭打過來的。
她拿着手機走到了窗子跟前接聽。
“姐……寶寶還好嗎？”
“你別擔他，他好着呢！剛喫飽了，現在正安心地休息着……對了，你今天怎麼樣？如果不是因爲還在月子裏，我無論如何都要出席你的婚禮的……”蔣西婭嘆了一口氣。
“姐，反正是走個過場，你不必太在意這些。”
“什麼走過場啊，我覺得沈先生是個好男人，一個男人，能夠接受你跟別人的孩子，這說明他不僅很大度，而且還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愛人家。”
“姐，不存在愛不愛的。我跟他之間，純粹只是爲了商業的聯姻……”
蔣西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來說去，你都是爲了我。若不是爲了我，你又怎麼樣承受這麼大的委曲？姐最後再問你一次，劉易斯是不是你殺的？”
玲瓏坐了下來，從抽屜裏拿出來一支菸，點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擡頭看着那煙霧淡淡地繚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