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的風,溫軟微涼,王爺帶着柳七七在書房臨字: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玉陽王幾次說過尾句收的不好,七七卻不以爲然,在她心中,繁華落盡後的蒼白平靜,才盡顯哀婉。
一句臨完,七七揉揉手肘。王爺勾脣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只見白蘇氣喘吁吁地走進來,匆忙行了禮,然後在玉陽王耳邊低語幾句。
王爺的臉上露出驚駭之色,片刻之後又故作鎮定道:“叫阮娘進來,再差人去把七七和十一的房間收拾一下。”
七七將筆放好,不知所以的打量着王爺和白蘇。
“是。”白蘇擔憂地看了七七一眼,轉身出了書房。
“出什麼事了,王爺?”七七又是擔心,又是驚奇。
王爺柔和的眼神落在七七臉上,安慰道:“七七不要擔心,今天的午飯,阮娘帶你們在外面喫。”
說話間,阮娘依舊牽着一臉狐疑的柳十一疾步走了進來,也是神色慌張:“王爺,薛管家已經把車備好了,老奴就先把七姐帶出去了。”
“王爺……”柳七七預感到即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不願離開玉陽王。
玉陽王知道七七不會輕易離開,無奈地嘆了口氣,拉着七七走到阮娘身邊,目光如炬:“七七,時間緊急,我暫時不能和你解釋清楚,我向你保證,你晚飯前便可以回到王府,看見本王,好嗎?”
王爺的眼眸如漆黑深邃地深淵,七七陷了進去,不由自主地應到:“好。”
玉陽王鬆了一口氣,把七七的手交到阮娘手裏,叮囑道:“照顧好七姐和十一少爺。”
“是。”阮娘看着王爺,鄭重地點了點頭,牽着她姊弟二人出了書房,穿過了後園,走出後門走上了一頂轎。
三人坐定之後,阮娘喘了兩口粗氣,便急忙吩咐車伕去廣聚軒酒樓。
轎顛簸,柳七七和柳十一面面相覷,十一先開了口:“阮娘,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我們都走了,把王爺留在府裏。”
阮娘無奈又心疼的撫了撫十一的頭,不無爲難的嘆了一口氣,猶豫了半晌才說道:“王爺好端端的被人蔘了一本,說是有不臣之心,陛下派了人來,要搜查呢!”
“啊?”七七大喫一驚,那王爺現在豈不是凶多吉少,她寧願留在王府和王爺同甘共苦,也不願躲出來苟且偷生。
阮娘注意到七七臉上的驚駭之色,連忙安慰到:“七姐不必着急,王爺說了,這次搜查不過是陛下爲了堵住悠悠之口,負責搜查的兩個羽林中郎將中,有一個是王爺舊相識,陛下也授意過他們,不可傷及王爺及府中其他人。不然王爺也不能提前得到消息,把七姐和十一少爺送出來。”
不多時,轎子在廣聚軒停下。廣聚軒本是宜京城內數一數二的酒樓,菜品之多,容納了大梁各個菜系。無奈此時三人都沒有胃口,阮娘隨意點了幾樣菜,吩咐午時上菜,又多加了幾兩銀子,包下了二樓的一間雅座。
阮娘依窗而坐,臉上露出焦急萬分又無可奈何的神態,眺望着玉陽王府的方向。
七七順着阮孃的目光看過去,重樓遮掩,看不見玉陽王府,只見一對披甲執戟的人馬跑過,驚的街上衆人紛紛躲避。七七看出來這隊人馬是向王府的方向去了,擔心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店二端了午飯上來,三人心神不寧,都只是胡亂吃了兩口。不約而同地默然望着窗外王府的方向,就連活蹦亂跳的十一,此時都沒了笑臉。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白蘇走進了隔間,先向阮娘遞了個安慰的眼神,而後說道:“車已經備好了,請阮娘帶着七姐和十一少爺回府吧。”
“好。”阮娘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七七十一見狀,也跟着站了起來,隨着阮娘白蘇一同下了樓。
一行人焦急地回到了王府後門,沒走幾步,便見後園花木殘落,無疑是被人攀折踐踏過的。王爺知道他們回來了,迎了過來,擔憂地看了七七一眼,輕嘆了一口氣:“阮娘帶姐少爺下去休息吧,今天奔波了一天,便不用習字背書了。”
七七不甘心,還欲問些什麼,卻被王爺的嚴肅的眼神擋了回來。她知道王爺縱然是處在困難的境地,也是不願意讓她和十一知道的,又是心痛又是無奈,只得隨着阮娘回了自己的房間。
七七剛一進房間,便見春燕在整理櫃子裏的衣服。
春燕望了七七一眼,解釋道:“王爺怕官兵發現了會牽連姐和少爺,特意命奴婢等把姐少爺的貼身物品都藏了起來,把這僞裝成待客而用的空屋子。”
七七早已想到這一點,又問道:“你可曾嚇到,可曾傷到?”
七七既是關心春燕,也是想以此推測王爺的處境。
春燕粲然:“姐放心,王爺提前知會過奴婢等,官兵們搜查也是走個過場。”
七七放心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