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臺上除了他還要許多鬼魂,他們同樣癲狂,傷心,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面對他們的事未來的新生活,是他們的新生,會成爲人,會成爲動物,植物,世間的一切生靈都從這一刻起開始新生,也許下一世的生活會很艱苦,也許下一世的生活會很開心,或者下一世的生命會如同蜉蝣一般朝生夕死,但那都是下一世,來世來世,這一世盡了纔會有下一世,天道輪迴生生不息,蜉蝣也會用自己短暫的一生去抱攬江風秋月,也會坐看朝陽初生光撒大地,或許人生來只是芸芸衆生中的滄海一粟,但這一生所經歷的都是獨一無二的,或許這一世你會忘記自己的出身,忘記自己的樣子,甚至忘記自己的名字,但這所經歷的一生,都會在這一刻一一呈現,無論好壞,無論善惡。
望鄉臺上,張勝才經歷了自己唏噓的一生,這一世他輝煌過,也落魄過,甚至連最後都沒有人替他收屍,用一口破棺材就草草的埋了,甚至都沒有一塊墓碑,但他這一世已經結束了,醒來的他感覺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但他釋然了,已經沒有了對這一世的遺憾,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都已經過去了。
張勝才從望鄉臺走下來,冷凝霜抱着還在熟睡的孩子正在望鄉臺下等着張勝才。
見張勝纔下來,冷凝霜把把孩子交給他抱着。
“有什麼話就現在說吧,自此以後,你和這個孩子的緣分也就要斷盡了,趁現在了卻了這份因果吧。”
冷凝霜說完,伸手在孩子的額頭一撫,孩子漸漸的從昏睡中醒來。
“啊爸哦”
孩子三歲了,但長時間不與人接觸,說話不是很利索,甚至連最次嗎的詞都不會。
張勝才抱着乾瘦的孩子眼淚立即流了下來,和這孩子一起生活了三年,要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孩子,我要離開了,以後你也不會再見到我。”
張勝才邊說便哭,鬼哭的聲音可不是一般的難聽,但張勝才的哭聲卻與常人無異,他不斷的撫摸着孩子的頭,努力的把孩子的樣貌刻在心裏。
孩子見張勝纔不停的哭,他說的什麼孩子也聽不懂,但他卻能感受到張勝才那般不捨的情緒。
“哇哇”
懷裏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來,乾瘦的小手死死的抓着張勝才的衣服不放。
雖然他還不會說話,但是卻能感受到情緒,他知道面前這位父親就要離開了,他自然捨不得,也不明白爲什麼他要離開,而他能做的就只有緊緊的抓着不放。
“孩子,你現在太小了,人終究是要離開的,我能陪你三年是我的福分,我並不後悔,相反我很慶幸能夠遇見你,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緣分,當初在我的墳邊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和自己說過,一定要好好扶養你,但是我終究是隻鬼,有太多的事情我做不到,而我也自知時日無多。”
“今後你就跟着她吧,我不能再照顧你了孩子,你我終究人鬼殊途,你漸漸的長大了,再呆在我身邊只會害了你,你應該過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呆在陰暗的墳墓裏,終日和一堆白骨相伴,你應該有你自己的人生,而我,也會走向信的人生,孩子,好好活着,你的命得來不易,要珍惜你所擁有的一切。”
張勝才小心翼翼的擦乾孩子的眼淚,雖然有萬般不捨,但也無可奈何,這孩子終究還是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他能給這孩子一時,卻不能給這孩子一世。
孩子似乎是聽懂了,停止了哭鬧,但是卻依舊死死的抓着張勝才的衣服不放,他從記事以來第一個接觸的就是張勝才,而張勝才身爲鬼魂也很少讓孩子和其他孩子接觸,他不想讓別人把這個孩子當成異類,所以這孩子從記事起就沒有玩伴,整天與他這個鬼魂和和白骨爲伍。
孩子正在漸漸的長大,放在一般家庭中三歲左右的孩子都已經開始讀幼兒園了,而他卻連話都不會說,張勝才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救了孩子孩子害了孩子。
“時間到了,你該隨我去奈何橋了,今世緣已了,該放下了,你與這孩子的因果在這已經了結,可以去投胎了。”
冷凝霜算了一下時間,時間已到,不可在耽擱,雖然她不忍見到孩子與鬼魂分開,但也不得不狠下心來。
冷凝霜一把抱過孩子,本就瘦小的孩子哪有力氣反抗,但還是掙扎起來,冷凝霜根本就不費力氣就把孩子摟在懷裏,任由孩子拳打腳踢。
“唉”
冷凝霜嘆了口氣,伸手在孩子額頭一撫,孩子立即停止了掙扎昏睡過去。
“走吧。”
冷凝霜抱着孩子率先離開望鄉臺,張勝才默默的跟着,兩人很快回到了奈何橋前,孟婆一改往日的態度變得嚴肅認真。
“過來喝了吧,喝了它今世的一切便了了,喝了它往日的種種也將消弭,喝了它來世的一切便自此開始。”
孟婆的聲音好似有一種魔力一般,張勝才立即變得呆滯起來,伸手接過了孟婆湯直接一飲而盡。
接着盛放孟婆湯的碗開始碎裂,碎片化作一片片殘存的記憶,接着開始漸漸消散直到所有碎片全部消失。
張勝才也變的清醒過來,但好似忘記了所以事情一般,朝着孟婆躬身一拜,接着便往奈何橋上行去,連那孩子都沒有在看一眼。
一陣迷霧飄過,張勝才的身影隨着迷霧消失在了木橋之上,奈何橋的另一端是什麼除了酆都大帝之外無人知曉,上到五方鬼帝,下到陰兵鬼卒都不知道奈何橋的另一端是什麼,因爲去過的人也都不會再記得。。
輕嘆了口氣,冷凝霜看向了自己懷裏抱着的孩子,從今以後她就要和這個孩子一同生活了,一直單身的她心中不免慌亂起來,養孩子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張勝才已經投胎,這孩子再次變成了無親無靠廢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