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走,揣在兜裏的手機便一路響。
不少人側目,發現這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女子,怕是覺得在這裏療養的精神病患者,敬而遠之。
晉城九月,顧西蹲在車輪下,仿如流浪者,向路人祈求溫暖。
彷彿許久,終於有男人修長的雙腿邁着闊步而來,眉心微擰略有急色的樣子。
他彎身去抱顧西。
卻不想,指尖堪堪劃過她的側腰,蹲在地上的女人倏然像條發怒的母獅子,跳起來抱住他的手臂便咬下去,兇狠不放!
霍靖沉喫痛,略有惱色:“顧西你是瘋子嗎?”
顧西咬的是他左手手腕,牙齒硌到他名貴的腕錶,不覺痛,直到牙根發顫,鮮血的味道瀰漫出來,她才寒聲:“霍靖沉你纔是瘋子——”
“你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爲什麼?”顧西擡頭的瞬間,嗓音厚重而粗嘎,傷痛現於眉眼叫人不忍。
霍靖沉瞧着……
倏然站直了身子,他不再挨着顧西,十公分的距離,他問:“你想說什麼?”
顧西被太陽晃到眼花,她的秀眉皺成一團,呵笑着:“你在晉城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可曾知道八月中旬我鬧盡了這座城市的火葬場,我沒有任何奢求,只想着能見他最後一面,哪怕只是遺體也好!”
“葉伯良害死他,而你緊跟着便燒了他!你讓這一切都死無對證讓葉伯良那個喪心病狂的人逍遙法外!霍靖沉你告訴我你居心何在——”
顧西極力控制的情緒已至邊緣,她的脣不停打顫:“枉我在肖傑面前底氣十足的嫁給你!到頭來,卻是被狠狠打了臉!”
顧西不語。
繼而霍靖沉冷淡清越的嗓音又飄過來:“他說,你就信?”
“不然呢?”顧西眨了眨發酸的眼眶:“你敢說這事與你無關嗎?霍靖沉……只要你敢說,或許我就敢信!”
顧西盯着他不放。
好像真的在等他否定的答案。
這個從相識之初便處處維護她的男人,即便一開始便知道他別有所圖,顧西也依然不願想他如此壞。
可是他竟冷漠而譏誚,“是我命人燒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好像在那個瞬間將顧西瘦弱的軀殼劈破!
他是在助紂爲虐?還是與葉伯良同流合污!
顧西一步步往後退,她冷笑,笑的彎了脣,眼淚啪的掉下一顆:“霍靖沉,我們離婚吧。”
身後是車水馬龍的世界。
她站在馬路牙子上,不停往後移動的腳步,猝不及防踩空!
不遠處顏色各異的車輛疾駛而來。
刷刷的晃過顧西的眼……
砰砰砰——
車頭歪歪扭扭衝過井蓋,飛上路邊的綠化帶!
路人尖叫,車身相撞,玻璃炸裂,輪胎刺破!
不多時便切換成一個兵荒馬亂的世界。
豐富多彩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顧西聽不到霍靖沉的聲音。
她倒在地上的時候,昂頭的視野裏,只有面色焦灼的溫越狂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