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手機打算結賬的時候，霍靖沉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開口便問：“晚上喫火鍋？”
“嗯。”
“去哪裏喫？我讓溫越去訂位子？”
手機那端，是他紙張翻頁的聲音，顧西聽着，有些頭大，“那個……我們在公寓喫。”
“你們？誰？”
顯然，霍董的意識裏，完全沒想到，他的小妻子是約了別人，頓時連語氣都嚴肅了起來。
“我和白蘇，就我們兩個。”
霍靖沉：“……”
半秒的默聲後，通話倏然被切斷。
顧西看了看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
——
白蘇到的比她還要早。
大地色的連帽針織衫將她高挑的身段包裹的嚴嚴實實，鏈條包斜揹着靠在公寓門前，瞧見顧西，非常熱情的奔了過去，熊抱，“顧小西，我中午飯都沒喫，你快點……”
現在才下午四點，火鍋弄好起碼得兩個小時以後！
顧西非常無奈的瞅了她一眼，開門，進廚房，然後一聲不吭的丟了盒火腿罐頭：“先喫着，餓死在我公寓我可不負責！”
白蘇嘿嘿的笑，像條野貓似得，徒手撕開罐頭封口。
“顧小西，爲什麼你從來不讓我做飯給你喫？”
顧西在忙，白蘇在喫，嚼着火腿口齒不清的說話，“其實我也會做飯的，小時候我爸媽非常忙，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孩，要去放牛，要去拾柴，回到家要一邊燒火一邊做飯。我們家的鍋是那種很大的鐵鍋，特別重特別高。小時候營養不良個子小，我就經常踩着小凳子去炒菜。久而久之，廚藝好像也不錯。”
“你哥哥呢？”
白蘇很少說她家的事情，但顧西知道，她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在家裏排老二，並不受父母重視。
“我哥？”白蘇笑了笑，有些譏諷：“他們不會管我死活。當年我考上大學，如果不是村裏的書記，錄取通知書怕也被他們燒掉了。”
顧西在洗菜，背對着白蘇，感覺到她驀然低落到情緒，不由道：“都過去了。反正你現在活的很好。”
“顧小西。”
“嗯？”
“我想家了，我已經三年沒有回去過。”
“那就今年回去過年。工作方面，我會幫你安排好。”
“我昨天晚上給我媽打電話了。”
“那很好啊，阿姨說什麼了？”
白蘇又是一聲嗤笑：“我媽說，我回去幹什麼，丟人。”
顧西轉過身，眸子裏有疑惑：“這話怎麼說？”
“她說，村裏都在傳我是個陪睡的小姐，明星嘛，沒有一個不是妖豔賤貨，從這人男人牀上下來，再爬到另外一個男人牀上，不然就沒戲演。”
顧西震怒。
她能夠理解一些窮鄉僻壤的地方，那些民風古樸，思想保守的情況。
在他們淺薄的認知裏，認爲拋頭露面便是傷風敗俗。
可是她覺得，作爲父母，自己生養的女兒再如何，總該有份信任，再不濟也有心疼與維護。
不過是想回一趟家，這樣小小的心願都不被允許？
更可氣的事，白蘇賺回來的錢，很大一部分都用來讓她家裏那對不成氣候的兄長胞弟揮霍去了。
不受母親寵愛的感覺，顧西同樣有。
可莫雪容再不待見她，也至少從始至終沒有利用過她。
白蘇……
“所以你是想家？還是想喫火鍋？”顧西問。
“我其實知道，那個家對於我而言沒有溫暖，可是人在外漂泊久了，總是希望得到些什麼來安慰自己的孤苦。”
白蘇的臉都要垮下來了。
這個向來沒心沒肺的女人，突然間變了張臉，讓顧西無法適應。
她抱了抱她，“好了好了，找個時間我陪你去你家鎮上喫麻辣火鍋行吧！”
白蘇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火鍋上桌的時候，她將醒好的紅酒拎了過來，“這瓶酒還是當初葉總送的，也藏了些日子了，我們一起喝完？”
顧西唰了幾顆丸子盛到白蘇碗裏，“你說怎麼就怎麼吧，今晚都聽你的。”
“真聽我的？”白蘇舉着酒杯，眯着貓眼看顧西。
她敲了敲她的碗：“快喫。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我今晚要睡你的牀。”
“好啊，那就一起睡唄。”
“不要，你回你老公身邊去，我不想他怪罪我。”
顧西：“……”
“願意願意！我回去，行了吧！”顧西沒好氣的笑，像是哄一個受了許多委屈的小孩。
白蘇吃了很多東西，也喝了好幾杯酒。
感覺到肚子發撐到時候，她停了下來，“顧小西，後天是什麼日子你還記得麼？”
顧西頓了下，擡首：“記得，怎麼了？”
“那天你回葉家麼？”
“嗯。”
白蘇淺淺彎脣：“你方便帶我一起去麼？”
顧西蹙了蹙眉。
白蘇似乎有些侷促，把玩着酒杯，“葉總是我的大恩人，他走的那天我在南非拍戲沒能送他一程，心裏總覺得很是愧疚。所以，他百日我總是要正式拜祭一下的。”
說着，她托起腮：“怎樣，方便嗎？”
“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
“謝謝你顧小西。”
白蘇醉了，躺在顧西的臥室睡的安靜。
喝了酒，不能開車。
收拾好餐廳的一片狼藉，顧西打算窩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卻發覺如今的夜晚，客廳的沙發冷的讓人呆不下去。
顧西有些難爲情，卻又不得不認命的發了條微信給霍靖沉。
“你回家了嗎？”
隔了好幾分鐘，他纔回過來：“什麼事？”
顧西想說，如果還沒回的話，能不能過來捎我一程？可是想了想，又不對，萬一他已經在家了，豈不是強人所難？
於是她刪了那些字。
大約是她回覆的太慢，那端等不及，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語調溫和：“小西？怎麼不說話？”
“我那個……”
“今晚住公寓不回來了嗎？”
顧西說話慢，他索性替她說出來，可是顧西突然道：“不是啊……就那什麼，我喝了酒，開不了車……”
“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