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惹你了?”
“你!”
霍靖沉挑了挑眉,靠近她的同時,瞄了眼她的手機,“真榮幸,我還能惹你生氣。”
顧西轉過頭,“你讓何時謙拍我視頻的?”
霍靖沉短促的笑了聲。
然後他撈起顧西的手機,播放了還在界面上的視頻,眸子裏不無自豪:“小西打的很好。”
那語氣裏,頗有一種我老婆天下第一的感覺。
顧西無語的丟了個白眼……
不知爲何,原本滿腹的怒氣莫名散了些。
大概人都是虛榮並希望得到認可的。誠如霍靖沉這樣的男人,或許這輩子都沒怎麼誇過誰,他今天的成就有多高,他的標準便有多高。
突然間被他這麼肯定,即使顧西知道,這其中也許只是一時興起的隨口之言,卻還是讓她聽着很是舒服。
——
接連兩日,白蘇情緒並不高漲。
顧西只當她或是因爲家裏,或是因爲工作的事情,一時緩不過來。
誰都有不想訴說的隱晦,顧西不去追問,也不戳破她的低落情緒。
比起上次的葬禮,葉暮庭的百日顯得很是低調。
顧西跟白蘇一起進去的時候,大廳已經站了些人,都是些不認識的家傭,想來是葉伯良掌權葉家後,新換的一批傭人。
當然了,還有一些家族外戚。
時隔三月餘,顧西再次回到葉家,心情沉雜。她將手裏捧着一束皺菊,輕輕擺在案臺上。
案臺上的遺像,男人丰神俊朗。
管家倒還是那個管家。
見到顧西,好像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馬上進屋通報。
不多時,葉暮雅便從偏廳出來。
她的身後還跟着幾個面熟的圈中藝人,都是從前簽約在葉氏傳媒旗下,如今被她挖過去的角色。
那些人倒是有眼力見。
瞧見白蘇,客氣的打了聲招呼,喊白蘇姐。
倒不是白蘇年齡有多大,而是因爲,她在娛樂圈有相對的地位。
不過都是些場面上的形式而已了,背後如何誰都不清楚。
葉暮雅今日不見跋扈,緩緩走到顧西面前,聲音柔軟:“回來了?二叔等會就過來主持大局,我媽媽在樓上,你要不要先去見見?”
顧西能說不見?
她如果真的不見,大約會被說成是忘恩負義之人。
她點了點頭:“那我上去。”
白蘇在她身後,顧西轉過頭,怕自己上去了,白蘇一個人在這裏會不顯得不自在。
然而白蘇淺笑,“你忙你的。”
顧西便上了樓。
二樓有葉夫人冷如霜的臥室,還有葉暮雅的臥室。
三樓是葉暮庭的地盤。
顧西不住這裏,她從前住在一樓偏廳那個靠近洗手間,如今被用做儲藏室的小房間。
越過二樓的時候,顧西終究是踏上了三樓。
事實上,後面這四五年,暮庭很少回來這邊住。
公司太忙,他自己在外面另有居所。
顧西起初住在大學宿舍,畢業這一兩年,也是跟暮庭住在他那邊的別墅裏。
琴房,書房,健身室。
每一個地方纖塵不染,顧西掂着腳尖在書櫃上想要抽取那些她曾經和暮庭一起看過的外國小說,一道力量倏然從後將她扯離。
“誰準你上來的!”
冷如霜不善而防備的說話語氣,讓顧西擡起頭。
她手裏端着水,水中泡着抹布,從前十指丹蔻,雍容華貴的婦人,如今卻將雙手皺巴巴的泡在水裏。
這裏,彷彿都是她一個人打掃的?
顧西有些意外,卻又似乎情理之中。
冷如霜極疼她的兒子,疼到什麼樣的一種程度?
大約是恨不能兒子結婚以後,她也必須要跟在一起生活的那種。
顧西有時候會覺着,或許她那麼恨自己,恰恰是因爲是她分走了葉暮庭的注意力吧。
這麼想着,當日她在週年慶上那麼鬧,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理解的。
顧西給她退開一條道,到底是打了招呼:“夫人好。”
冷如霜一盆水潑上來——
幸好顧西早有防備,迅速的閃到邊上。
她擰了擰眉,“也許你不想見到我,既然這樣,那我先下去了。”
“顧西。”
冷如霜忽然呵呵笑,笑聲讓人聽着感覺並不太正常,有些發滲。
顧西不由的靠了過去,她抓住她的手臂,看向那張始終半垂的面容,從前的精緻不見半分,有的只是萎黃,細紋交錯。
顧西滯了滯,“你……怎麼了?”
週年慶上她雖然狂躁,卻不似今日這般病態。
這個樣子,讓顧西看着,彷彿這幾個月,她在葉家經歷了什麼異常苦痛的事兒。
她的眸子渙散,卻又在下一秒,指甲撓過顧西白皙的鎖骨窩,瞬間起了幾條紅痕!
倒不是有多疼,但是顧西看着她,就是覺着怪異。
於是緊緊抓住了她胡亂揮舞的雙手,冷凝的語調:“你病了?還是葉伯良又怎麼你們了?”
不是顧西多想。
葉伯良爲了財富權勢,能夠害葉暮庭,自然也能夠害其他人。
她倒不是心疼這樣的冷如霜。
說起來,如果她現在過的不如意,也算是種報應!
可如果事情跟葉伯良當真有關,顧西是做不到視而不見的。
冷如霜笑的張狂,卻又聲音細小的湊近顧西,“我告訴你個小祕密。”
顧西看着她……
然後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我告訴你,我瘋了。”
顧西更加嚴肅的看着她。
哪有人自己說自己瘋了的?她的話似乎沒說完,顧西不插聲,安靜的看着她。
然後她又噓了聲,“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我跟你說了這個話哦,包括葉暮雅。”
“爲什麼?”
冷如霜又是一陣嘿嘿笑,眼角的細紋堆在一起,“我再告訴你個小祕密。”
然後她非常神祕的整個身子都貼過來。
“我跟你講,那具被焚燒的屍體,不是我兒子的……那天我在葉伯良書房,偷偷聽見……”
“媽!”
冷如霜的話剛說到關鍵處,房門突然被葉暮雅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