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很大個的保溫桶,來送飯,送湯。
霍靖沉看着梅姨在,叮囑了顧西幾句,也出了門。
梅姨送來的飯菜很清淡,但是營養豐富。
這個像極了母親角色的阿姨,嘴裏眼裏,全是對顧西的心疼。
一個勁的讓顧西多喫。
然而,可能是顧西用了太多消炎藥水,嘴巴極淡,胃口並不太好。
間或幾聲咳……
一碗飯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便再也喫不下了。
梅姨只能盛了些湯,端到她面前:“太太,您好歹多喫些。要不然,先生不得心疼死。我聽溫越說,他已經三四天沒怎麼睡過覺了,聽到你的事兒,非常擔心。連夜從晉城趕回來,至今連家都沒回。公司內外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您倒下了,他也跟着倒下可怎麼辦?”
顧西沉默。
她知道霍靖沉很忙。
忙着架空於雙雙,忙着擺脫於家,忙着鼎豐這個大集團的所有項目,忙着照顧她,還要忙着幫她擴大葉氏傳媒……
在這之前,他還去了梁河鎮。
她知道他很疲憊,可是不曾想過,竟會有三四天沒有閤眼。
剛剛他還坐在沙發上審閱了那麼多文件。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量,如果不是他有過人的身體素質,怕是早就倒下了吧!
梅姨似乎說到點上了。
沒胃口,也要強迫自己喫一些。
說到底,她自己也不想在醫院裏一直呆着。
新劇馬上就要進入宣傳階段,如無意外半個多月便可開播,接着便是華鷹獎的頒獎典禮。
如果新劇反響好,她還需要趁勝追擊。
顧西總算將碗裏的湯喝完,跟着又勉強吃了兩口飯,“梅姨,小翎子呢?”
天天跟她呆在一塊兒。
今天一直沒見她,顧西忍不住問道。
顧西也是在晉城霍家的時候,聽到家裏的長輩們都喊小翎子。
聽的多了,她也便潛移默化中跟着喊了。
喊起來,倒也多了幾分親切。
梅姨的手腳很利落,很快便將碗筷收拾妥當,笑着對顧西說:“霍小姐在家裏陪着老爺子和夫人,有個解悶的人兒,夫人的日子過的也歡樂些。”
顧西拎着被角的手指,忽然頓了頓。
“霍夫人她……”顧西想問,卻有些艱難,吐了吐氣,這才道:“有沒有說什麼?”
那晚她是偷偷溜出家門的。
沒有告訴任何人。
事後又在媒體的曝光下,與林緒寧出現在各種不該出現的場合。
如果說,她沒有些什麼事隱瞞,大約除了霍靖沉以及溫越那些少數知道內情的人,沒人會信。
可是白蘇的事兒,冷如霜豔照的事兒,她是絕對不可能在霍夫人面前坦白的。
所以,如果霍夫人若是追問起她來,她還真得好好打打腹稿,想着怎麼應對。
梅姨看着她緊張到手指都泛白的樣子,呵呵笑:“太太您操這心做什麼?一切有先生在,您就負責安安心心養好身體就好。先生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梅姨……”顧西拖長着尾音,沙啞的聲音帶着撒嬌的意味兒:“感覺你很得意似的。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讓我受委屈……”
梅姨跟顧西談得來,也特別喜歡顧西,說起話來,偶爾便也帶了幾分玩笑。
不似霍宅的其他傭人那般嚴肅,刻板。
“我帶他到十多歲,他心裏想什麼,我是知道一二分的。先生從來沒有喜歡過其他異性,認識太太那年,他搬到了臨城,也將我帶到了臨城。這麼多年,我盼啊盼,就盼着哪天他能把太太帶回家,讓我好好照顧。哪裏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四年。先生在感情方面,實在木訥磨嘰的很,好幾次我都差點替他去找你了!所以太太……我認識您,比去年早很多。”
梅姨的笑,直達眼底。
是欣慰,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細細的魚尾紋堆積在眼角,非常慈和。
顧西忽然就有些羨慕霍靖沉了。
即便他小時候,霍夫人因爲外交工作時常在外,而沒辦法給他太多照顧,但他的身邊有梅姨,無微不至全心愛護。
梅姨沒有丈夫,沒有孩子。
她很年輕的時候就在霍家當下人,後來因爲資歷深,一步步被重用起來。
直到霍靖沉上位,她的地位甚至已經高過許多霍家的旁系族人。
這些年,她把所有的母愛都傾注在霍靖沉身上。
可謂勞苦功高……
“太太,先生已經等了您四年。您說,他會不會讓您受委屈?”
梅姨的話,讓顧西不知如何迴應。
她不自覺的伸手,撫了撫脖項的位置。
那天霍靖沉掐她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那麼的猙獰,憤怒,悲愴,落寞……
就因爲知道她在偷偷喫避孕藥。
所以,他確實是愛她的,對吧?
霍靖沉讓梅姨過來,本是想讓她陪着說說話,解解悶的。
哪裏想到……
梅姨來一趟,她的心情好像更沉重了。
站在門口,他關心的目光看向顧西:“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顧西原本捂着心口。
梅姨的一番話,說的她心緒久久不能平復。
心臟重的難受,她下意思的捂着。
然而看在霍靖沉眼裏,卻以爲她的肺炎症狀又嚴重了,眉頭頓時緊了幾分:“是不是又咳的厲害?“
顧西只垂着頭,不說話。
霍靖沉着急了,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又燒了?剛剛姜豐年給了我處方,我已經拿過去給這裏的護士去取藥了,一會兒我們喫些藥。”
“我沒燒。”
顧西抓住他的手腕。
名貴的腕錶在他手上,硌的她掌心微疼。
然後她擡起首,眼珠子微紅,“霍靖沉,你到底喫什麼藥了?”
他好像鬆了口氣。
繼而撫了撫她柔順的頭髮:“沒燒就好。醫生說,你要在這裏住滿一個星期,會不會太無聊?”
“霍靖沉,我問你喫什麼藥了你聽不懂嗎?”
顧西忍不住揚高了音。
每次她的追問,他從來沒有給過答案。
顧西都已經在心裏無數遍告訴過自己,以後再也不問他任何。
可是,她怕是再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