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的脣,抖了抖:“你在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僅僅是護她周全嗎?白蘇作這個打算,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對不對?”
“差不多。”
事實上,霍靖沉也是在白蘇跟顧西鬧翻以後,才約了白蘇到茶樓。
他原意是想勸白蘇,沒必要深入虎口。
然而白蘇拒絕相談。
想着既是如此,他也無意強加干涉。
如果不是爲了顧西,他還不至於親自走這一趟。
阿邁本就一直在白蘇身邊。
這樣跟過去,也不至於讓葉伯良多心,還能時刻護着她,沒什麼不好。
顧西輕輕的喘了喘氣。
胸口好像壓着重石,隨便一動就會覺得辛苦。
她將u盤交給霍靖沉,問都沒問,他要那個東西做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局面,顧西在滿腦子的混亂思緒以後,除了信任霍靖沉,別無他計。
霍靖沉的手機在響。
他很忙,晚上的時間也從來沒有空閒過。
擰着眉頭他接了電話,只一下,便回頭對顧西講:“我去書房。”
顧西嗯了聲。
隨後整個人靠在牀頭,枕着柔軟的蠶絲被,微微縮着雙腿。
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
從頭到尾,她在梳理……
所以她大概可以理解爲,葉伯良早在覬覦葉家權勢,卻礙於葉暮庭的手腕過硬始終未能得逞。得逞不成,便拿着他曾經與冷如霜的那些破事要挾葉暮庭,讓其事事受限無法順心。
冷如霜本不是什麼善茬。
從前顧西總是覺得,她無論淪落到什麼地步,都不會讓她可憐半分。
可畢竟她是葉暮庭的母親。
冷如霜對自己不好,卻是對葉暮庭掏心掏肺。
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是顧西從來不曾踏進過的禁地。
身邊藏了個這樣齷齪陰狠的葉伯良……
怪不得,葉暮庭不讓她進葉氏集團,卻另外註冊了個傳媒公司讓她發展。
有葉伯良的趟渾水,葉氏集團表面上看起來再好,也並非是個好去處。
顧西有些渴。
想要下樓喝水,卻不料在門口迎面撞上霍夫人。
“媽。”
“靖沉呢?”
顧西指了指身後:“他在書房忙。我去喊他……”
“不用了。”霍夫人忽然拖住顧西,臉色已不若剛剛餐廳時的難看,但說話的音調,卻還是淡冷淡冷的:“正好,我跟你說說話。”
顧西大約知道霍夫人想說什麼。
她不死心,便總是有機會談上的。
顧西閃了閃身子,讓出道:“那您進來?”
這裏,是莊園的主臥。
霍夫人來之前,她跟霍靖沉一直住在這裏。
後來這些天,她在醫院,也不知道霍夫人有沒有進來過。
顧西讓她先進屋,她踩着碎碎的步子,跟在後。
“這麼空曠,哪裏有半點婚房的樣子?”
霍夫人張望了四周,突然開口。
顧西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敢隨意接話……
最初她住進來的時候,想抱牀被子去睡沙發的可能性都沒有。
“趁我在這裏,小西你想想看需要添置什麼,我幫你準備。”
霍夫人的態度,簡直讓顧西琢磨不明。
她微微摒息:“媽,您想說什麼,不妨直說?我聽着呢……”
這樣繞彎子,顧西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
只見霍夫人轉身,睇了睇顧西,在牀尾處坐了下來。
“我曾經也是個事業女性,很高的工作強度,但沒有太多隱私。每天活在記者的鎂光燈下,在國際關係中周旋交涉,一言一行稍有差池,便會被詬病,被無限放大在民衆面前。所以,也不算不能夠理解如今你們這些年輕人在職場奔走的身不由己,或者防不勝防。”
“但是顧西,即使靖沉護你,有些話我也還是要跟你挑明。”
“假如你跟靖沉真的只是協議婚姻,夫妻關係一年作廢,那便是你做什麼,我都可以不做任何多餘的干涉。”
霍夫人說話的聲音,有些冷,有些生硬。
她看着顧西的目光,更多的是比從前還要深入的打量。
彷彿她在仔細研究,到底這個女孩有什麼魔力,能讓他兒子如此維護到甚至不惜在那麼多人面前給她下臉。
頓了頓……
她眼瞼斂了斂。
“很明顯,你們並不是。即使我願意相信你沒有想攀上霍家的野心,單就靖沉對你的認真,我也明白他不可能輕易放你離開。既如此,不論我是否情願,你都有很大的可能成爲霍家將來公之於衆的女主人。做霍家的女主人,需謹言慎行,端莊大方,在外不受詬病,在內撐的起整個霍家的未來。所以你必須要明白,你的形象,意味着什麼。”
“顧西你是個明白人。你的父親母親,在你的人生已經畫上了污點,這是怎麼祛都祛不掉的。放眼整個晉城權貴圈子,有多少人認識顧世友莫雪容,我沒心思一一替你數。爲了靖沉,我願意攤上我這張老臉去應對那些人的有色目光,但在這同時,我也請你配合,自己爭點氣兒,別再做些不靠譜的事兒。”
顧西原本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
就算緋聞滿天飛的時候,她也只是顧慮到了霍靖沉的心理。
遠遠沒有上升到霍家的家族榮譽之上。
可是如今霍夫人這樣一說,顧西頃刻間覺得無地自容。
先不論她跟霍靖沉是否能走多遠……
但凡外界知道一點她跟霍家的關係,或者說霍靖沉沒有插手任由那些媒體深度挖掘肆意報道。
那都是對霍家顏面上的損失。
只是她很意外……
原本覺得霍夫人也會像霍家的其他長輩那樣,巴不得她快點滾蛋,好給於雙雙騰位置。
卻沒想到,她原來竟願意爲了霍靖沉妥協至此。
霍夫人的大氣,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擬。
怪不得霍靖沉對她如此敬重。
也怪不得,身邊那些與霍家親近都人,提起霍夫人都是一聲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