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是霍靖沉。
周邊的人，甚至後來整張會議桌的人，都看着她。
好像只要她張了口，便能拍板似的。
“小西，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無需顧慮。”
首位的男人終於開了尊口。
看着顧西的眸子，很是溫和，還有鼓勵。
“是啊顧西，鑑於這家公司與你之間的聯繫，如果最後決定要更名，這個名字也得由你來確定。”
安靜的會議室裏。
何時謙也適時插話，也算是解釋了顧西在公司內部的定位。
“霍董與集團的考慮是，葉氏集團如今由葉伯良執掌，以後如何發展也說不定。在外界的眼裏，葉氏傳媒完全是葉氏集團的附屬，公司內部發生的股權變更，不可能誰都去了解。出於對葉氏傳媒的良性發展考慮，大家一致認爲葉氏傳媒必須要脫離葉氏集團的任何輿論影響。我這麼說，你能明白？”
何時謙的音調，不高不低。
吐字清晰，音色低醇。
這樣的邏輯，顧西不是聽不明白。
可是一件她從來沒有去想過的事情，突然在這樣嚴肅的工作場合被提起，顧西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霍靖沉微微眯起眸子。
他瞧着顧西的視線撤了回來，“各位，中場休息。五分鐘後再回來。”
長條形的會議桌，高層紛紛站起，魚貫而出。
十幾個人的會議室，倏然只剩下顧西與霍靖沉。
她呆在原位沒動，低垂着頭，把玩着纖細的手指。
高大的黑影驟然籠罩下來。
他就坐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長腿一上一下，慵懶而隨性的完全不像剛剛在開會的樣子。
“接受不過來？”
男人低沉的話音在顧西頭頂上方響起。
顧西擡起頭，輕柔音：“倒也沒有。其實我也不是不清楚，葉伯良這樣的人，貪慾大品行不佳，也許哪天一個不慎，他曾經做過的齷齪事便會被競爭對手爆出來，負面形象的打壓下，想要讓他好好經營葉氏集團也不太可能。萬一哪天……葉氏集團毀了就毀了，傳媒公司不能受到影響。所以，你的收購重組計劃，我當初雖然意外，但也很贊成。今天同樣，既然更名是對傳媒公司最好的出路，那就聽你的。”
霍靖沉挑了挑眉。
眸色有一絲意外，似是沒有想到，這樣的話竟然能從顧西的口中說出來。
尤其是最後那句，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心情好像就在那個瞬間被帶了起來，面色柔了幾分，他伸手拍了拍顧西的頭，含着寵溺：“小西還是有經商頭腦的。”
他原先以爲，她至少也要鬧一鬧。
再不然，也得甩幾天冷臉。
所以他選擇在會議上提出這個事，而並非是在家裏。
無非就是想讓她明白，商場如戰場，太感性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即使這個傳媒公司是起源於葉暮庭，也不能僅僅因爲念情而明知道不可行而爲之。
結果，很滿意。
他的小妻子也是有大智慧的人。
起初她以爲，只要她拍一部收視率好點的電視劇，湊她原來的股權轉讓金，就足夠拿下葉氏傳媒了。
結果霍靖沉還沒等她賺夠錢，直接將公司重組了。
她後來以爲，只要她繼續好好賺錢，抱着林緒寧大導演的大腿，多拍兩部電視劇要買下公司，也不是毫無希望。
結果霍靖沉直接將公司名字改了。
這樣來來回回，這家公司跟葉暮聽最後的相連關係，都漸漸模糊至消散了。
她拼命想要保存它的初衷，好像都變得沒有太大意義。
不過她又很清楚。
霍靖沉的所有出發點，都是客觀理性，是對傳媒公司最好的保值。
若不然，當真哪天便被葉伯良拖着一起消失，就更加得不償失。
霍靖沉沒有跟她爭。
只敲了敲她的桌子：“新名字你來想。想的好，我允許你一點一點的，將傳媒公司贖回去。”
“什麼？”
顧西反應很大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10%，20%，30%這樣一點點回購嗎？如果我資金不夠，那我佔60%，剩下的你扛了，這樣我也可以佔有絕對控股權了是不是？可是你以前說過不零售的啊……”
她越說越興起。
卻把霍靖沉說的直皺眉，他掐了掐她粉嫩的臉頰，莫名一句：“比起你控股這個公司，我更喜歡你控股我。”
顧西：“……”
原諒她，被他的話嚇懵了。
控股他這個大boss過半江山，談何容易！
“小西我希望你能明白。”他突然從起了身，一本正經的回到他的座位：“公司重組更名以後，將以葉家沒有任何關係。往後，葉家的任何一個人，若是出現在你面前索要公司的所有權，都不能給。”
顧西點頭：“我明白。”
她最初的本意也只是想保存傳媒公司，想爲葉暮庭留下一些紀念。
霍靖沉拿到傳媒公司的所有股權，是在葉伯良手裏實實在在的花了錢，並且這筆收購金額遠遠高於市值。
嚴格來講，公司是霍靖沉個人的。
他可以全然不顧任何人的想法，做他想做的事。
但是他願意替她保留，替她管理，顧西感謝都來不及，又豈會有別的心思。
最後的議題全票通過，每個人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電梯裏。
溫越顫抖着問霍靖沉：“先生沒想過，如果太太不同意更名，然後在會議室當場發飈的話，怎麼辦？”
他不是沒見識過太太的脾氣。
發起飆來，大馬路上都可以把先生氣的半死，然後再跟別的男人跑路。
“比起會議室，我更怕她在家裏發飈。”
溫越：“……爲何？”
霍靖沉的目光，掃了掃冷冷的電梯壁，在光可鑑人的電梯壁裏瞧着溫越：“工作場合，我可以拿你跟何時謙做擋箭牌。”
“……”所以他跟何時謙早已被自家老闆作爲背鍋俠候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