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的時候，菜早已上齊。
顧西與林緒寧，也早已把話題扯的很遠，聊的很是熱絡。
她默默的坐下來，默默的喫菜。
直到顧西的手機響起。
電話接通的時候，是溫越在那端說話：“太太，您喫好了嗎？”
顧西微愣。
擡頭看了看桌面上幾乎沒怎麼動的菜餚。
剛剛只顧着跟林緒寧聊天，聊的興起，兩個人都沒把太多心思放在喫飯上。
“還沒……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先生跟市裏的人在這邊應酬，個個酒量很好，礙於情面先生不好拒絕。但是我擔心，再這麼喝下去的話，先生可能喫不消。所以，您如果方便的話，過來救救場？”
“哦對了，我們就在您右手邊的包廂，紫荊。”
顧西知道紫荊在哪兒。
剛剛來的時候，看着這裏的園林建築很是出塵婉柔，別出心裁的樣子忍不住叫她細細多看了幾眼。
紫荊在右手邊的廊道盡頭。
房門正對着她這邊的出口，她只需要走出包廂，兩三步拐出彎道，便可過去。
她並不奇怪霍靖沉會出現在這裏。
經常應酬的人，大約這城中的每個角落都有留下他們的影子。
且這裏私密性極好，更是許多達官顯貴喜愛來的地方。
顧西也知道溫越的性子。
若非必要，不會在他們工作的時候打擾到她。
且憑着霍靖沉的身份地位，如果應酬的對象只是一般的商人，他大可直接離席。
這就好像當初在拍賣會的時候。
因爲是市裏舉辦，他便再不耐，也需要好生應付。
顧西蹙了蹙眉。
實際上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救場，可是聽着溫越略顯焦急的聲音，便不假思索的應聲：“好，我這就過去。”
顧西說話的同時，已經起身。
連包包都沒有取，便拉開椅子，對林緒寧抱歉道：“朋友有點事，我去去就來。”
林緒寧眉皺。
看着她頗爲着急的樣子，嗓音清越的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
剛剛緋聞落下，林緒寧已不若從前那般無人認識。
顧西並不想節外生枝。
顯然，林緒寧也同樣想到了。
並沒有多說話，只點點頭：“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電話。”
顧西一離席，霍思翎反應極大的抱住顧西的大腿。
真的是抱住大腿，特別逗的樣子：“嫂子，你要拋下我嗎？”
她坐着，顧西站着。
她半個身子連着雙手掛在顧西腿上，顧西又着急，又被她逗的要死。
伸出雙手連拉帶拽的將她按回座位：“放心，林老師不能把你吃了。”
霍思翎：“……”
——
被霍思翎這樣一耽誤，又是三五分鐘。
顧西匆匆跑到紫荊包廂門口的時候，有些喘。
她給溫越發了條微信。
然後站在門外邊緩了緩呼吸。
裏面的都是些什麼人，顧西猜不準，但又因爲他們的職業特殊而有幾分杵意。
溫越出來的時候，顧西因爲緊張而有些許的急促。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份文件，遞給顧西：“等會進去，你裝作祕書的樣子，把這份文件交給先生，讓他加急處理。”
“不會，他們也差不多可以了，不過是礙於情面誰也不主動散席，你進去正好可以彼此找個臺階下。”
“是嗎？”
顧西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看着溫越那樣老實忠厚的模樣，又覺得他說的在理。
這些人都喜好充大。
遲遲散不了席，下一步就肯定會轉移陣地。
什麼夜店歌舞廳棋牌室之類的，一搞起來就是通宵。
顧西自然不喜歡霍靖沉要到凌晨的時候，帶着滿身酒氣煙氣而歸。
事實上，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流連於歌舞昇平的酒色場地。
悶了悶，她鼓起勇氣要敲門。
卻仍有些緊張帶起來的呼吸不暢。
溫越在後頭笑：“太太您什麼大人物沒見過？比起葉致遠霍連欽那些人，裏頭的那些不過都是小角色。您連沈紹山的壽宴都能從容不迫，還能怕了區區幾個市裏的人？”
這麼一想，倒也對。
顧西感激的給了溫越一記目光：“溫特助不一起進去嗎？”
他指了指別處：“我去洗手間一趟。你自己進去。”
說着，他替顧西敲了門。
“誰？”
一道陌生的男性嗓音，粗嘎的從門內傳來。
顧西輕輕推開門，端着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笑臉：“抱歉，打擾大家用餐。我有急事需要請示下霍董……”
裏頭煙霧繚繞。
顧西從門後站出來，便被濃濃的嗆了幾口。
她忍着沒敢咳。
在看不太清的視線裏，尋找霍靖沉的影子。
“霍董，你的人？”
那道粗嘎的嗓音又響起，顧西尋着他的方向，這才從人羣中看到霍靖沉那張淡漠的俊顏。
“什麼事。”
低沉的嗓音，有些發啞，染着被打擾的不悅。
“霍董，我這裏有份要緊的文件，需要您親自過目。”
顧西又往前走了幾步。
然後她清楚的看到，霍靖沉的眉頭，緊了好幾分。
“這裏是什麼場合，沒看見我正忙？找溫越。”
他的聲音，又硬又冷。
脣角被人遞過來一支香菸，對方傾着身爲他點燃。
顧西都有些站不下去了。
可是隻要想到，他是在做戲等着她的‘糾纏’來解脫飯局，就不得不硬着頭皮接下去：“我找了。溫特助在洗手間拉肚子，我只能來找您！”
“溫特助？他剛剛不是還挺好的嗎？”
又是那道粗嘎的質疑聲。
“不知道他呢，我來的時候剛好在門口撞見他，捂着肚子往洗手間跑，難受的好像要隨時倒下來似的。我追過去才發現自己進男洗手間不方便，這纔不得不折回來，……”
顧西說的不卑不亢。
完全不像在說謊的樣子。
爲了撐下去，只能心裏暗暗對溫越說聲抱歉了，破壞他偉大的助理形象。
包廂有幾分安靜。
半秒後，是霍靖沉站起來的聲音，朝着那些人略顯抱歉：“溫越是我的左右手，他若有些長短，我實在不好辦。既如此，我過去瞧瞧。各位，改天我做東，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