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顧西這樣指摘他的不是,也覺得沒什麼不好。
橘黃色的牀頭燈有些昏暗。
他們離的近……
顧西骨碌碌的眼珠子盯着身邊的男人,如今才發現,他那一身外出的正裝到現在還沒換下來。
襯衫合體,也就比家居服更加貼身一些。
顧西想着他的傷,也不知道穿這樣會不會不舒服。
“看起來你並不困。”
他沉聲開口,顧西斂了斂眼皮,嘀咕:“睡了一下午……”
原本覺得沒睡醒,可是他忽然推門進來,她就睡不着了。
“既然不困,那就過來給我解領帶。”
男人沉靜的眸子瞥了瞥顧西的雙手,示意她向自己靠過來。
顧西不太願意動。
沙啞的聲音含着嬌嗔:“我是病人……”
她雖然睡不着,但是很累啊。
全身的骨頭都痠痛的不行,動一動都覺得耗費力氣。
可是他卻比她還要無辜的樣子:“我是傷患。”
“不是好了麼?”
“沒好全。”
“……”
剛剛抱她起來的時候怎麼不說沒好全?
不過,嘀咕歸嘀咕,想到他或許外出太累的緣故,擡着雙手往脖子上解領帶似乎多多少少也會牽扯到那些剛剛癒合的傷,顧西便又撐着身子起來。
跪坐在他面前,高度正合適她伸手。
白皙的蔥指靈活的扯着他的領結,繼而鬆開……
不知是不是方便掩飾傷口,他穿了純黑色的襯衫。
領口整整齊齊的碼在一起,顧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想到襯衫下那些猙獰的傷,猶覺可怖。
“你的傷……到底恢復成如何了?”
顧西還在想的時候,便已經下意識的問出口。
“想看?”
他問,顧西不語。
下一秒,他執着她的手腕擱到自己胸前的鈕釦上:“想看你就脫。”
顧西僅僅掙扎了十來秒。
蔥指便搭上了他襯衫的第一顆鈕釦。
可是,她下不去手。
腦子裏想到的都是那一兩晚,她動手脫他衣服的情景。
臉很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燒的。
顧西倏然就放棄的鬆下了雙手:“算了,看你行動自如應該也沒大問題。”
“小西膽子這樣小?”
他似乎不滿,好像滿心期待她的狼爪子將他摸個遍才歡喜的樣子,自己伸手去解襯衫上的水晶鈕釦。
顧西看着他擡手,視線便也跟着過去。
原本她是想要看看,是否他要自己將襯衫脫下來給她看身上的傷。
可是她覺得自己好像中魔了。
雙眼盯着他好看的手指緩緩搭在領口的動作,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顧西覺得,她一定是口太乾了纔會咽口水!
絕對不可能像個色眯眯的女人那樣,因爲期待他接下來的肉色而心跳加快!
霍靖沉沒有錯過顧西眸中的每一分精彩。
眸子盛滿笑,啪嗒,他解開最上面的鈕釦,露出精緻性感的鎖骨。
繼而……
他收住了動作。
轉手端起旁邊的水杯:“好了小西,再不吃藥退燒你的臉就要着火了。紅彤彤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我怎麼了你。”
他解釦子的動作嘎然而止,這讓顧西覺得,喉嚨口彷彿被人突然掐了一把似的,頂着一口氣,不舒服。
撞進他滿眸的笑。
顧西恍然,她剛剛竟然被他撩慘了……
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進來是給她送退燒藥的,現在這體溫完全是不退反升了。
顧西不敢看他。
感覺自己很失態,很不矜持。
垂着頭,胡亂伸手接過那杯水,然後又接過他放進她掌心的藥,混着早已涼下來的白開,囫圇吞了下去。
“我喫好了,你走吧。”
顧西躺回牀上,抱着枕頭捂住臉。
哪裏想到,霍靖沉竟然湊過了身子,伸手便不客氣的將她的枕頭丟開,教育小朋友似的:“睡覺不要總是捂臉,對身體不好。”
顧西通紅的臉蛋毫無遁形的展露在他眼皮底下。
四目相對的時候,顧西抿了抿脣:“霍靖沉,既然你好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他嗯了聲,微揚的音調。
“想回去了?”
顧西點點頭:“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不是?而且平時不是還要收治周圍的鄉民麼?我們在這裏,周圍的鄉民就不能過來,要到市區纔有醫院,對沒有車子出入的農民來講,很不方便。”
霍靖沉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知道的還挺多。可你不是喜歡小白麼?”
“我是喜歡小白啊,可這跟我住哪兒有關係嗎?”
“喜歡就讓你在這裏跟它多玩幾天。等我們回去以後,小白會讓阿亮帶回部隊去。”
“哦……”
“別哦了。快睡。”
他俯身撐在她的身體上方,催促的眼神裏,染着抹不去的關心,繼而又細心的爲她拉了拉被角。
“你不走嗎?”
顧西眼皮顫了顫,爲她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
那是一種滿滿的安全感。
“等你燒退了我再走。”
霍靖沉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交疊着,捏着手機給溫越發了條信息。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因爲退燒藥的作用,顧西漸漸撐不開眼皮。
可是,她卻意識很清醒的知道,霍靖沉一直在她的旁邊,看着她。
於是,她轉了個身。
面向他,閉着雙眼……
細細的聲,胡亂的呢喃:“霍靖沉……晚餐的時候,我並非生你的氣。可能是我自卑了……總覺得跟你的世界,格格不入。”
因爲這樣的認知,而讓她胸口好像堵了什麼似的,非常難受。
這種難受感,從早晨持續到下班。
中間莫淑媛和於雙雙的插曲,愈發加重她的這種認知。
以致,她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在餐桌上發了難。
顧西的聲音很小。
說是呢喃,卻彷彿更像是無意識下脫口的夢話。
然而霍靖沉聽清了。
他眉頭擰的很緊,忍不住起身走回到她身邊,指腹溫柔的撫上她柔嫩卻又滾燙的臉頰……
掀脣,他剛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她似乎已經睡着。
均勻淺細的呼吸,細細密密的填滿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