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多天的細雨過後,凌晨的半夜涼風陣陣。
吹着窗簾隱隱綽綽的掀動着。
她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感覺有些內急,卻又困的不行。
半眯着雙眼起身下牀……
卻不想,無意間的瞥眸,竟看見淡白的月色下,有一道黑影倒映在窗簾上,飄飄忽忽,閃閃爍爍。
顧西心口噔的一下!
放大的瞳孔怔怔的略過那道黑影,牙關吱吱的,恐懼爬滿那張瞬間發白的小臉,尖叫就要突破喉嚨口——
那人忽然捂住她的嘴。
顧西唔唔的叫,繃緊的神經卻又在鼻息間聞到熟悉的味道時,瞬間清醒的轉過身。
開燈——
霍靖沉英俊的容顏放大在她眼前!
瞧清來人,顧西一個躍身撲過去,雙手合在一起掐住他的脖子,兇狠的恣牙:“霍靖沉你這是在夢遊嗎?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啊!”
“我不是跟你說過?”
他幽幽的開口,嗓音沉沉,隱着暗啞。
“說過什麼!”
顧西沒辦法消氣,掐住他脖子的手,又緊了緊。
他的眸子瞥下來。
在顧西精緻的皓腕上停留,只輕輕的垂頭,薄脣便在她腕間吻了一記。
帶着瀲灩的情絲,微勾起脣角:“晚點收拾你。”
顧西:“……”
鬼使神差的,顧西去瞧了瞧牀頭的鬧鐘。
半夜三點!
特麼的,半夜三點他竟然一聲不吭的站在她的牀頭,現在還要來收拾她?
想怎樣收拾?
這是一個正常人乾的事兒嗎?
他以爲這裏是他家啊——
“霍靖沉……”
顧西突然抖抖的,脣皮發顫:“你……你你你……不會真的在夢遊吧?”
男人不語,只定定的看着她。
那種深邃而看不清情緒的眼神,讓顧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聽說霍思翎曾經有過癲癇。
所以……霍家的人都有隱疾的麼?
思及此,顧西也不敢掐他了。
雙手顫巍巍的放下來,“你……你夢遊會不會做什麼驚人之舉的?比如……打人,殺人之類……”
霍靖沉的眼神,更深了些。
顧西見狀,極力的將自己當成隱形人,小心翼翼的窩回到牀上。
生怕自己有任何過大的動作,驚擾了他飄忽的魂魄,繼而威脅到自己的生命。
她閉着眼睛。
卻忍不住眼皮發顫,長長的睫毛撲撲閃閃的。
她在想……
要不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然後去搬救兵!
只是,顧西的這個想法還沒有付出行動,身旁的位置已經陷了下去。
他上來了!!!
顧西的背脊發僵。
緊繃繃的感受着他在身後的動作。
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是靜悄悄的。
顧西是實在忍不住了……
慢慢的側過身,眸子眯開一條縫,偷偷的瞧他。
結果——
竟然發現他是睜眼看着天花板,胸膛起伏着,卻是一動不動!
正常的人不是在睡眠狀態,有可能保持十幾分鍾這樣動都不動的麼?至少,眼睛是要眨的吧?
“霍……靖沉。”
顧西都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虛的不行:“如果你不是夢遊……倒是說話啊……不要嚇我。”
卻又只微微的側頭,瞟了她一眼。
然後,在顧西完全不能意料的情況下,他倏然抓住她的手!
顧西掙了掙……
他抓的更緊。
畏懼的目光隨着他的動作,慢慢移過去。
下一秒——
顧西倒抽了好大一口氣!
他竟然!
“你……你要做什麼?”
“弄。”
弄?弄什麼?
顧西不懂他的意思。
無辜而又無助的眼神望着他,楚楚可憐的樣兒,完全不是她平日的溫婉沉靜。
男人吞了吞口水。
顧西看着他喉嚨間的滑動,“你……是不是渴?我去給你倒水喝。”
他今天喝了很多補氣血的東西,體內燥熱缺水也是難免,讓她慌的恨不能馬上逃離!
如果他允許她去倒水,那她就可以順利溜走……
不過,很顯然顧西是在奢望。
——
顧西是在右手手臂仿如脫臼的痛苦中,下樓的。
餐廳裏。
他們已經在用早餐。
梅姨瞧見顧西,連忙給她拉椅子,又給她添碗筷,最後還熱了杯牛奶給她。
顧西坐在那兒。
偷偷的瞄着首座的男人。
只見他面色淡冷的在晨光中,一邊嫺熟優雅的舉着刀叉用早餐,一邊聽着旁邊溫越的工作彙報。
知道顧西來,也沒有擡頭看一眼。
顧西拿起餐具想在麪包片上抹果醬,結果非常尷尬……
餐具在她手中,噹的一聲滑落,掉落在白色的骨瓷碟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姜豐年與溫越同時擡起頭。
然後蹙着眉頭的姜豐年使勁兒的瞄着顧西拿餐具的那條手臂,不解:“小嫂子你手怎麼了?”
“沒……手滑而已。”
顧西心虛。
隨口應付了句,便換了左手端起牛奶,用喝牛奶的動作,掩飾眸底的閃爍。
不過。
姜豐年何其眼尖,只多瞧了那麼兩眼,便定論:“不對。我覺得你的右手,毫無力氣,應該是受傷了。不過我這裏也沒有粗活給你幹,好端端的睡了個覺,怎麼手就不能動了?你快點喫,喫完早餐我給你瞧瞧。”
顧西:“……”
這個傷,怎麼瞧?
她昨晚是幹粗活來着,而且是比這世上所有的粗活都還要辛苦的事兒。
“你的手,怎麼了?”
首座的男人終於擡起頭,深沉的目光掃了掃顧西,好像全然不知道昨天夜裏他都在她牀上幹了什麼!
偏偏,顧西又不能說!
她如何有臉面說出來……
持續了很久的時間。
手沒有斷掉,已經是奇蹟了。
他這個始作俑者卻一副完全忘了事的表情,坦然的不能再坦然的問她,怎麼了!!!
真是見鬼了!
她怎麼會嫁了個有夢遊症的男人???
顧西使勁的平息着自己內心的起伏,吐了口濁氣,用盡所能的淡定表情,“沒事。可能睡覺姿勢不好,壓傷了。”
霍靖沉:“哦。”
誰也沒看到,在他的這張禁慾臉的哦聲後,絲絲淺淡的笑,爬上他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