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並沒有心思。
在她們離開以後，顧西終究是壓着氣火走到何時謙跟前：“現在沒有外人，你有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隔着一張辦公桌。
何時謙從文件中擡首，看着顧西的眸子裏，一片坦然：“這是工作。”
言下之意，他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一切可以讓公司更好發展的方式，都是他所追求的結果。
“我給霍靖沉打電話。”
顧西說着就要走。
剛剛趕着過來，她的手機還落在辦公室裏。
“顧西——”
何時謙倏然喊住她的腳步。
再次繞着辦公桌走出來，與顧西相隔一米遠的距離，他開口：“鼎豐的業務數不勝數，如果區區一個傳媒公司的人員去留還需要得到他的批准，那他根本不用活了。你若還把我當成你的上司，執行便是。”
“那就讓莫淑媛進公司的其他劇組，這樣同樣可以爲公司起到宣傳作用。”
顧西不是不認可何時謙的想法。
公司正處在重組關鍵期，這時候突降一個重磅人物下來，自然是件再好不過的事兒。
或者換個說法。
如果莫淑媛跟林家沒有過節，或者她的劇組跟林緒寧沒有密切的合作，那讓莫淑媛進她的劇組，即便她是於雙雙的閨蜜，顧西也能忍了。
但是……
事實並非如此簡單。
何時謙一個商量都沒有，就將莫淑媛強壓在她頭上。
作爲林緒寧的搭檔，她該如果向林緒寧交代？
前幾天她才態度堅決的向林緒寧表示過，會尊重他的任何想法。
不過轉眼，就啪啪的打誰臉？
顧西被卡在中間，難受的很。
最可笑的時候，那天在霍家莊園的餐桌上，她很有底氣的懟着於雙雙，讓她無話可說。
霍靖沉當時也表態過，他不會去幹涉。
隨她安排。
所以到最後就是這樣不干涉的麼？
現在是不單她失信了林緒寧，她還讓莫淑媛和於雙雙同時看了她的笑話。
剛剛離開的樣子，足以看出來於雙雙滿臉打勝仗的舒暢。
顧西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心塞。
就好像被自己一向敬重的上司，還有自己最相信的男人，同時耍了一道的感覺。
何時謙雙手插進褲袋，略有嘆氣的音：“我知道你心裏有結。但是很遺憾，莫淑媛千方百計想進來，直接鎖定的目標就是你和林緒寧。換其他劇組，那是不可能的。”
“上週我曾遇到過莫淑媛跟星光影視的葉暮雅在一起。據說，當時莫淑媛是想要加盟星光影視的。凡是與葉家扯上關係的，總不是那麼簡單，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收莫淑媛嗎？”
“是。”
何時謙沒有絲毫含糊，直接點頭。
這讓顧西很是失望。
連最後談判的耐心都沒有，再擡首的時候，顧西的眉頭蹙成一團：“既然這樣，軍旅片我不拍了，這個劇組解散吧。”
“胡鬧！”
顧西呆不下去。
轉身便去開門……
豈料，何時謙竟然追了過來。
長臂一伸，辦公室的大門便被他嘭的一聲關了回去！
他似乎也是火了。
鐵青着臉：“顧西，你還想不想要這個公司了？你父親當初把整副身家交給葉家的時候，最後只剩下什麼？如果你連這個公司都保不住，往後哪天你若是見到你父親，不覺得辜負了他的心願麼？我是霍董的人，不管我做任何決定，都只是爲了將傳媒公司打造成業界前茅！將來交到你手裏的時候，我能確保公司是穩定良性發展的，這樣我纔不算辜負了霍董對我的信任！”
“生意場上並非僅僅只是你創作作品那麼簡單！它根本不需要太過豐富的情感！彼此相互利用，收放自如是再簡單不過的生存之道！還是說，你父親在你心裏，連一個林緒寧都不如？”
顧西面色白了白，忽然就接不上話來。
大約何時謙也覺得自己話說的太狠了。
深深吐了口濁氣，他轉過身，背對着顧西雙手插腰的來回踱了兩步。
好半秒後……
才重新開口：“對不起。我知道沒有誰能取代得了你父親對你的意義。但是顧西，請你冷靜一些，你這樣排斥莫淑媛到底只是因爲無法向林緒寧交代，還是因爲，她跟於雙雙的關係？如果是林緒寧，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處事能力，他不是個簡單的男人。更加不會因爲區區一個女人，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如果是後者，那我更想要說，與霍董之間，你不需要有自慚形穢的心理，不管你們表面的所謂婚期約定到底如何。”
毫無疑問，何時謙是個很理性的管理者。
但是顧西沒辦法一下子接受。
走出他的辦公室，顧西依然覺得，就這樣接受莫淑媛是一件很堵心甚至很噁心的事情。
梁哥帶着好幾個經紀人堵在她必經的走廊上。
瞧見她出來，連忙張開八卦的嘴。
“小西西，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跟何總吵起來了？莫淑媛到你劇組，不是一件做夢都能笑醒的事情麼？”
“對啊顧西，如果你實在不想要，不妨去何總那裏幫我們討討好。讓莫大明星到我們身邊如何？我一定會給她拉到國內最大的製作最好的資源……”
“要不，乾脆就抽籤吧。這樣一塊大肥肉，給了誰好像都不公平。抽籤就沒得說了，看誰能碰到好運氣。”
很顯然。
這些人剛剛又在偷聽了。
顧西看向他們的時候，眸子輕閃間，她張了張脣。
卻終究沒有說出些什麼。
這大概就是，汝之蜜糖，我之砒霜。
彼此不在一個對等的環境條件下，並不會有任何人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如果她真的說，她不稀罕莫淑媛，誰要誰拿去。
那大概她會被這些人覺得是瘋子。
或者是說，認爲她是在故意向他們炫耀着自己莫大的本領。
長期共事的同事，一旦有心理失衡的心態作祟，她以後只會受到聯合性的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