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已開始對霍思翎的招數漸漸免疫。
瞧着她每天活潑亂跳的樣子,比她這個正常人還要精力充沛。
那些裝病賣可憐的事兒,看看就好了。
眼瞧着霍思翎在她面前絮絮叨叨,顧西索性拿耳機塞住耳朵,緩緩閉着眼睛,小憩。
被如此無視,霍思翎簡直要氣爆炸了……
雙手一扒拉,將顧西的耳機線扯下來,委屈臉:“嫂子你不喜歡我!”
顧西:“……”
“你這叫恨屋及烏麼?”
顧西:“……”
“你生大哥的氣,你找他算賬去嘛。”
“霍思翎你能不能給我消停一點兒?”顧西忍無可忍,蹙着眉頭:“天天跟我面前兒提他,存心的是不是?”
“我就是存心的啊……”
霍思翎吐了吐舌頭,嘿嘿笑。
又像是害怕顧西要找她算賬,話落之後,纖細的身子便跳着走開,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很魔性……
顧西倒沒有真的生氣。
而是覺得,霍思翎這個磨人精,有時候你不給她端點臉色,她會一直不收斂。
其實她有時候會出現錯覺。
總感覺霍思翎要給她挖坑,但非要她說個所以然來,她又說不出。
每每她問起什麼。
霍思翎就各種發病,各種委屈,鬧的她都拿她有些沒辦法了。
卻又不忍心發難。
反正,如果她跟霍靖沉之間有些什麼意外狀況,那指定是霍思翎搗的亂沒錯了。
場務剛好出來。
似乎是找霍思翎有事,兩人站在不遠處交談着什麼。
顧西重新戴上耳機,電腦裏播放的是軍旅片主題曲的候選歌曲。
她正在進行篩選……
想要找到與戲劇主題相符合的主題曲,並不容易。
要從歌詞,歌曲,旋律,氣勢,方方面面考慮。
攝影棚中人羣來來往往,顧西的視線,不免在霍思翎身上停留了片刻。
這是個鬼精靈的女孩。
這些日子其實霍思翎也很正經的跟她說了不少話。
她說,霍靖沉不會無緣無故突然籤離婚協議的,這後面一定有什麼原因。
還說,這麼多年,如果他對於雙雙有什麼,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不至於於雙雙現在草木皆兵嚴防死守的。
跟着又說,霍靖沉從部隊退下來,就是爲了十多年前牽涉霍葉顧三大家的案子,這其中很多紛繁複雜的問題,會讓人防不慎防以致有短暫時間的束手無策。
最爲有趣的是……
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
竟然在她面前非常絕對的保證,除了一個顧西,這輩子霍靖沉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顧西還記得自己當時問她,你拿什麼保證?
倒不是她想探這些話的真假。
而是顧西覺得,霍思翎實在太有意思。
當然,她也是無聊,就那麼追究了兩句。
哪裏知道,霍思翎滴溜溜的眸子一轉,雙手插腰大言不慚:“拿我的人頭保證啊!”
顧西氣的扶額:“誰要你的頭。”
霍家小小姐的人頭,捧到她面前,她也不敢伸手接啊!這是什麼鬼話……
不過,不管她說什麼玩笑,顧西依然感激霍思翎。
在這段她覺得異常難過的日子裏,她在她身邊嘻嘻哈哈,無處不在。
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女孩,實則是心思細密的。
至於沈東揚那人……
自從那晚跟她在別墅一起呆了一個晚上以後,根本就沒回來住過。
偶爾回來,也都是在晚飯時分,或者早晨突然過來。
遇上時間恰好,他會送她去上班。
大約是被她鬧騰怕了。
思菲特酒店出來那晚,她又要喫又要喝,然後因爲白天睡了太長時間的覺,那個夜晚她徹夜未眠,拉着沈東揚坐在影音室裏看電影。
起初是看電影沒錯的。
可是後來,她在找碟片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沈東揚的收藏櫃裏,有很多關於白蘇的新聞剪報。
那晚她也是精力太旺盛了,像打了雞血一般的興致勃勃。
當然了,也或許僅僅是想轉移霍靖沉給自己造成的心理壓抑。
拖着沈東揚問了他許多關於他跟白蘇的事兒。
他很敷衍。
但敷衍也好,對顧西的推理能力也有了招架不住的時候。
僅僅一夜,沈東揚愣是被顧西整瘋了。
此後就都沒再回來住過。
他們家有鐘點阿姨專門過來打掃和做飯。
顧西在那兒,很清閒。
每天早晨吃了早餐去上班,下班回來也有熱乎的飯菜,偶爾也會有些燉品。
待遇好的,都讓顧西開始感覺到不安了。
她找沈東揚說。
我給你交房租吧?鐘點阿姨的工資也我來付吧?
沈東揚說:“顧小西,你白癡啊!”
跟着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吧好吧,她白癡就白癡啊。
反正霍思翎也最近常調侃她,因爲一個霍靖沉,智商都下線了。
霍思翎調侃她的意圖,是想要強調霍靖沉對她的影響,因爲她愛霍靖沉,所以纔會被影響的智商下了線。
回憶至此……
顧西莫名笑起來,菱脣彎彎。
她把霍思翎一起帶進沈東揚家裏住,沈東揚也似乎毫無意見。
所以,算起來顧西這段日子過的還是相對輕鬆的。
其實,顧西也知道,霍思翎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說到底她心裏也不是真的沒有半點感觸,霍靖沉對她是否真心。
很早以前,她便知道,於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家族。
後來再加上霍連僑,霍連僑又跟葉伯良相扯,這其中就更是錯綜複雜。
但她認爲……
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被他矇在鼓裏,什麼都向她隱瞞,她接受不過來。
她是個有思想有行爲能力的成年人,並非溫室裏的花朵,需要每日被保護。
很多時候,看似保護卻往往是最深的傷害。
她也不想要,突然哪一天接到電話。
告訴她,霍靖沉出事了。
死了?傷了?還是怎麼了?
就好像上一次他受傷那樣,人已經昏迷了兩天,才告訴她。
那種等待見面的心裏煎熬,猶如血肉被凌遲那般的痛苦。
她生命中能夠珍惜的人並不多。
遺憾卻有很多。
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遺憾,奈何,他並不需要她的風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