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猛然站起身,雙眸死死的盯着葉暮雅,“你說什麼?什麼溫泉村?”
若不是雙手戴着鐵銬不方便!
大約葉暮雅如今是要被顧西掐死了!
葉暮雅也驚覺自己被顧西三言兩語便刺激的理智全失,竟一下子話說的太快,泄露了不該說的信息……
收口已經來不及。
再多的解釋也不過是欲蓋彌彰。
葉暮雅索性豁出去了……
學着顧西的樣子,她緩緩起了身。
雙手交臂的盯着她,“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這麼多年,二叔一直將莫雪容關在溫泉村山頂別墅的地下室。那日你中了香藥跟林緒寧共處一室的時候,我二叔就在地下室的大牀上,跟你母親極盡歡*愉。賤人就是賤人,如果不是林緒寧太沒用,放着女人都不敢碰,那晚就算霍靖沉來了,也救不了你。而你和你母親會在同一棟別墅,同一個夜晚,上演活-春-宮!”
“哦對了,你是寫小說的。腦補這些畫面,代入自己的情感,應該很擅長吧?你想想……在空氣清新的山頂別墅,你和莫雪容分別躺在不同房間的大-牀-上,飢*渴非常的嚶嚀,那種表情該是如何的放-浪……”
葉暮雅越說越是興奮。
嘴脣張成o形,在顧西面前輕輕吐着熱氣,呵呵帶笑……
哐當——
鐵銬的敲擊聲,阻斷了葉暮雅未能出口的污言穢語。
顧西赤着眼球。
盯着葉暮雅額頭上被她敲出來的血口,齜牙道,“不要再惹我。”
一字一句,冷徹心扉。
然而,看似鎮定的表象上,顧西全身都在顫抖。
世事無常。
她連生死都能看破。
卻唯獨不能接受今日葉暮雅口中的種種。
那是一種從身到心都彷彿被冰水澆灌一般,骨血發寒。
人在受到刺激並且這種刺激抵達最緊繃的巔峯之時,是沒有理智的。
聽着葉暮雅的喋喋不休。
她只有一個念頭!
讓她閉嘴!
把她掐死!
然而她戴着鐵銬,掐不動她!
腦子裏便是一股熱流衝腦!雙手捧着鐵銬!直接敲上了她的腦門!
鮮血順着額頭往下蔓延……
滴落至眉間,葉暮雅抹了一把,眼球充血,“姐妹們,給我上——”
霎時間。
一堆人涌上來!
細細密密的拳頭往下落,顧西東躲西竄。
大抵是知道顧西的身份。
那些人下手不敢過重。
明顯不能過癮……
直到顧西力氣將要耗盡,跌落進角落的時候。
不知是誰抄了個塑料水桶蓋到顧西頭上。
就着那個水桶,咚咚咚的拳頭往下砸——
前方有一隻穿着布鞋的腳尖。
將牀底下藏着的玻璃杯輕輕踢上前,翻滾了幾圈,玻璃杯撞出裂紋,停在顧西腳跟前。
水桶蓋在顧西頭上,被那些人砸的搖搖晃晃,顧西的頭連帶着身體,也跟着搖搖晃晃。
以其說是欺凌。
倒不如說,這是一種屈辱!
顧西上半身完全不能動彈,她不得不伸出腿。
瞧準她們的小腿,顧西用力一踹——
砰的一聲!
被顧西踹中的人踉蹌了兩下,重重的倒了下來!
顧西的視線並不佳。
正納悶着她不過踹了一腳,那人竟摔的如此重的時候,一聲聲尖叫便好像要掀了這房頂!
頭上的動作消失了。
室內安靜的甚至能聽到彼此的抽氣聲。
顧西七手八腳的揭開頭上的水桶,而後……
發直了雙眼。
那個被她踹到在地的女人,此刻正倒在地板上,身上扎着細碎的玻璃片,雙眼瞪得仿如魚泡,橫躺的鮮血順着流到顧西腳前……
“殺人啦啊啊——”
“來人啊這裏有人受傷啦——”
——
恐慌,無措。
顧西蹲着身子,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一點一點的縮進最深的角落。
她在幹什麼?她幹了什麼?
腦子一片空白!
她試圖過去爲地上的那個女人止血。
然而,沒有人幫她。
她們就像大馬路上最陌生最冷淡的目光,旁觀着她的天昏地暗,間或冷笑着。
她不知道這些到底是被誰收買。
葉伯良?於雙雙?霍連僑?亦或是於博洋?
她跪坐在那人的身旁。
用手按壓她的出血口,用旁邊不知是誰的毛巾去堵。
卻是不管如何,都無法堵住血水不往外流。
止不了血,反是弄了她全身是血……
帶着鐵鏽腥的味兒,夾雜着滿室的空氣不流通的汗味兒,她止不住胃底的泛酸噁心,不停嘔吐。
旁邊不知是誰叫道。
“吐這麼厲害?不會是肚子裏有貨了吧?”
顧西的世界,是如何崩塌的,她不清楚。
只曉得耳邊嗡嗡鳴鳴。
然後便像只能靠在角落,甚至連吶喊呼救都忘了……
有腳步聲傳來。
急切而穩闊,仔細聽,好像整齊劃一。
大約是看守的人聽到了剛剛的喊叫,跑過來了?
顧西緩緩的拉回意識。
睜着眼睛盯着門口。
她想……
應該很快,她就從一個嫌疑共犯轉變成殺人犯?
葉暮雅說。
她就學了父親一個喜歡自欺欺人的優點。
那是否現在,她又跟父親一樣。
殺人犯的女兒,最終也成了殺人犯?
思緒晃盪間。
鐵門被人從外踹開——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顧西的視野。
而後,他在人羣的中央,瞧見滿身肅穆的霍靖沉。
西裝挺括,筆挺英姿的男子。
不論在任何場合,都仿若神衹降臨般的光芒萬丈。
毫無徵兆。
顧西倏然嗚咽哭出聲。
緩緩起身,不管身上髒亂帶血,衝進他的懷抱……
嚎啕大哭。
霍靖沉下頜緊繃着。
如果知道她會崩潰成這個樣子。
或許他應該早些過來。
無聲的,霍靖沉將顧西緊緊攏着,收進自己的胸膛。
沉聲問早已邁向傷者的男人,“有救?”
姜豐年未回頭。
但聲音清晰而有力,“雖然失血有點多,但未傷及要害。有救。”
傷者被擡走,跟着離開的還有姜豐年。
霍靖沉摟着顧西,問聞訊趕來的老王,“這種地方竟然會出現玻璃這類傷人器械,王組長是否應該給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