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沉走出密室不多久。
便遇上了拐彎而來的男子,他的身後跟着助理和保鏢。
男子高大,五官俊朗。
背光行走,俊逸非凡的面容上,剪影明滅。
這是霍靖沉非常熟悉的樣子。
卻也是他最討厭的樣子。
阿亮來回看了眼霍靖沉與那個男子之間。
仿似波雲詭譎的暗涌在奔流……
戾氣明顯。
老大從來穩重自持,行事低調。
很難得會有誰讓他收不住渾身的冷峭戾氣。
如此,阿亮不得不將更多的打量目光,投到已漸漸靠近他們的男子身上。
“霍董,謝謝高擡貴手。”
男子終於頓步,停留在他們面前,如此開口。
這就是剛剛打電話的那個人?
阿亮猜測。
繼而看自家老大,只見他削薄的脣動了動,“不謝。葉暮雅這樣的蠢貨,不加以管教,遲早會有人來處理她的。”
“說的對,我這就帶回去,好生管教。”
他似乎謙謙君子。
始終保持着禮節,收放自如。
但仔細瞧,卻又不難發現他眸底的暗流涌動。
阿亮凜神。
最近蟄伏在老大身邊的壞人太多。
他需要隨時進入戒備狀態以應對突發狀況。
不過。
霍靖沉好像很淡然。
除了身上那股子自發的對來人不喜的戾氣,並未有半分危險在靠近的感覺。
只見他頷了頷首,“如此,再好不過。”
“霍董……”
霍靖沉要走,卻又被倏然喊住。
“前面,我們合作很愉快。後續,還望多多指教。”
他們在打啞謎。
阿亮在混沌之間,仿似看到自家老大勾起的笑弧裏,藏着-殺-機。
從商以後的老大……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表情了。
——
葉暮雅可謂是狼狽至極。
說的好聽,過街老鼠來形容她,都已經非常和善了。
她也並非沒有自知之明。
大哥出事以後。
二叔就成了她所有的支柱與靠山。
如今二叔出事。
面臨着整個集團被外姓股東瓜分的風險,她只得抱緊於家這個大腿。
卻是沒有想到。
大腿沒抱上,反而徹底得罪了霍靖沉。
她就納悶,明明於家對霍靖沉恩重如山,他爲何能夠踩着於家胡作非爲?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日她落到這般田地,竟還有人願意救她一命。
這人,葉暮雅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她站不起來。
只能爬……
追着霍靖沉好幾步,最終卻跌撞進鐵門後,再也無法起身。
腳步聲遠走以後,她陷入了漫長的絕望。
如果這時候沒有人帶她就醫,那便是饒了她這一命,她也會因爲疼痛致死,而沒辦法再活着看見明天的太陽。
額頭,頭皮,全身的骨頭,肌肉。
沒有一處不再叫囂着痛!
葉暮雅腦子裏晃過顧西的影子,磨牙霍霍……
總有一天,搭上她的命,也要讓顧西嚐嚐今天這番滋味!
葉暮雅正在意識渙散的邊緣。
鐵門再度被人推開……
一雙大長腿映入她的眼簾。
“還能走嗎?”
葉暮雅昏昏沉沉的意識裏,撐起最後的力量,緩緩擡首。
她腫脹的眸子,眨了眨,眨了又眨……
繼而定睛看着門口的俊逸男子。
足足五六秒。
“啊——”
尖銳的吼叫,響徹四周!
——
月光皎潔。
車行至半路的時候。
霍靖沉接到姜豐年的電話。
說傷者已經完成手術,生命體徵穩定,過兩日便可進流食。
霍靖沉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
想起顧西在公寓的樣子。
好像胸腔壓着細細密密的碎石,久不久讓他感覺一陣呼吸難調。
雖然他有足夠的把握,證明顧西在這宗傷人案裏不負責任。
但若要鬧出人命,影響總歸是不好的。
如今救回來。
便是再好不過。
“你發個視頻到我手機,清晰一些。”霍靖沉交代。
姜豐年是個人精。
手機那端嘿嘿笑了兩聲。
“給我小嫂子看?得得得,我給你拍,拍的詳細又清晰,把檢測儀器也拍上,還有病人的正臉,最後把醫囑和手術流程也拍上,一起打包發給你,可好?”
“哎三哥。話說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是個情聖。我和老陸都覺得你這個冷血動物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不會喜歡誰,結婚生子也就是個過程,完成你霍家傳宗接代的使命。沒想到哈……你喜歡起誰來,簡直不要命……”
姜豐年做手術做的乏味極了。
好不容易逮着一個能讓他調侃的樂子,遲遲不肯掛電話。
霍靖沉煩了。
皺眉縱容他調侃幾句以後,幽幽開口:“剛完成手術,你不累?”
“不累啊……我體力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體力好不好,得問你女人。”
“啊喂……三哥,我很純潔的!我所指的體力,是真的很純真的體力!負重跑我十公里都沒問題!”
姜豐年跪了。
三哥這是在跟他說葷-段子麼?
老司機啊老司機!
明明曾經是最正經最禁慾的鐵血三哥,怎娶了個老婆,調調都變了呢?
霍靖沉嗯了聲。
繼而又說,“也對,你都沒有女人。考驗體力,只能通過負重跑來證明。”
“……”
姜豐年徹底無語。
那端突然沉默,就在姜豐年以爲他要掛電話的時候,他突然問了聲:“王一全開口說話沒有?”
“還沒……”
“安排他跟顧世友見面,王一全身體喫不喫的消?”
“這個……目前不好說。容我觀察兩天,最快的話也要下週……”
“儘快,我不能等。”
霍靖沉眉頭始終緊皺着。
讓顧世友跟王一全見面,是他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
王一全若是再遲遲不開口,很多事情他都將無法順利進行下去。
“好嘞,我明白。掛了。”姜豐年應道。
“嗯,辛苦了。”
姜豐年最近很忙。
忙着定期給顧世友做檢查,也忙着二十四小時監控王一全的身體狀況。
白天他從於家出來。
接到電話說王一全發生心臟室顫,情況危急。
王一全是他手裏的重要籌碼。
容不得半點出錯。
如此,他本應該去救顧西的計劃,因此延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