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狐疑着從霍靖沉的懷裏拱着頭出來。
忍不住呆鄂……
這裏除了霍靖沉的人，哪裏還有等候的患者？
也不知道他過來是做什麼的。
竟然除了溫越以外，還有青禾在內的幾個屬下，清一色的黑衣魁梧漢子，好像要來砸醫院鬧事兒似的！
他的腳步很快。
反應不過幾分鐘，顧西便被他安頓到了車後座。
車子行使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
白花花的太陽從車窗中鋪灑進來，沐浴在陽光下的男子，面色卻是依然僵冷。
顧西覺得自己沒錯。
但是看着他的面色，又覺得好像自己哪裏錯了。
抿着脣。
她忍不住垂首對了對手指，道，“我不過就是要做個檢查而已……你有必要這樣麼？”
青禾在前方開車。
對於後面的動靜，不敢聽也不敢看，全副心思收攏着，注視前方路況。
霍靖沉修長的雙腿擱置在前，有些逼仄。
他動了一下。
長腿優雅交疊，繃緊的下頜線條，道出了他此刻的壞心情。
好一瞬。
薄脣輕掀，“小西，我想我有必要重申一下。關於孩子的去留，我尊重你的意見。但尊重歸尊重，並不代表你有權利擅自作主，即使要做流產手術，也得跟我商量時間，由我來安排指定的醫院和醫生。你一個招呼都不打，就跑到三流醫院來做手術，有把我放在眼裏？有把你自己的身體健康放在眼裏？”
他的音色很僵。
看得起來是極度的不喜。
只是還能忍耐，不對顧西呵斥。
顧西懵逼的眨了一下眼皮，“霍靖沉……人家是三甲……不是三流。”
“我信不過的，就是三流。”
“呃……”
好吧，你有理！強詞奪理！
默了默。
顧西又解釋，“而且，我也沒有在做手術啊……”
“做完檢查接下來不就做手術了？”
顧西愈發無語，“誰說的？”
“醫院不就是這麼一套程序？我雖然不是醫生，但姜家大把醫生，這點常識我還有！”
“噗——”
顧西忍不住噴笑。
笑起來甜美又嬌俏的樣子，倒是讓霍靖沉的火更盛了。
做了這麼些事，還有臉笑！
簡直沒有把他當成是老公的自覺！
皮的很！欠收拾——
顧西往他身邊靠了靠，逗他，“我懷孕多久了你還記得麼？”
“……”
“滿三月了。”
“然後？”霍靖沉擰眉，覺得她話裏有話。
“用你的常識理解一下，三個月要做什麼？”
“……”
顧西捏了捏他手背的皮肉，“不知道？那我告訴你……三個月要開始常規定期的產檢了，還有各種篩查，如果我確定在哪個醫院生產的話，還要建檔……我找的醫院，是正規一流的省婦幼，口碑非常好，而且離老宅近。”
“所以呢？”
“這還不懂？”顧西佯裝惱怒，“你不是跟姜家人很熟麼？問去啊——”
“……怎麼問？”
算了。顧西也不想跟他過於較真，免得他真跑去問姜豐年，或者姜家的誰，到時候她懷個孕不得鬧的整個別墅區的鄰居們都知道。
思量幾番，顧西清了清嗓子，“所以，如果檢查沒什麼問題的話，我想，留下來吧。”
——
顧西覺得，霍靖沉好像是個瘋子。
不不不，他或許本來就是個瘋子，只不過尋日裏掩藏在他冷漠的表情之下，不爲外人窺探。
僅僅是在聽到她說要把孩子留下來的時候，便激動的再無往日的矜雅。
一路不停的囑咐青禾，車子開慢，開穩。
見顧西一個人坐在靠邊的座位上，不放心的伸手抓着她，後來索性直接將老婆和老婆腹中的孩子一起抱到自己腿上，穩穩當當的護着。
回到老宅。
更是將阿琴喊到面前，關於孕期大小事，事無鉅細詢問了個遍！
阿琴生過孩子。
並把獨子教育的很出色。
傳授起經驗來，便是滔滔不絕。
不止如此。
他還給梅姨打電話，梅姨又將此事告訴了霍家二老，霍夫人很快電話追過來找顧西。
總之不多久。
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因爲霍夫人遠在臨城無法親自照顧顧西，有些不放心她原本虛弱的身子，特意拜託了姜豐年的母親來給顧西檢查一番。
姜豐年的母親後邊，又跟着姜老太爺，還有另外幾個顧西根本見都不曾見過的陌生卻又慈和的面孔。
顧西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
原來姜豐年的母親是軍醫院婦產科的主任，氣質很好，待人穩重。
姜豐年兄弟倆的性子，彷彿不像他們母親。
觀察久了，倒是發現跟老頑童一般的姜老太爺有些像。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顧西不知道怎麼了。她就是上樓休息了一個下午，再出現在客廳的時候，竟然擠滿了整整一個大廳道喜祝賀送補品的老鄰居們。她明明是霍家的兒媳婦，卻搞的好像是整個別墅院人家的兒媳婦一般！
霍靖沉倒是樂在其中。
顧西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和善的應付着這些人。
一口一聲伯伯，伯母。
一口一句叔叔，嬸嬸。
毫無架子，親切的仿若是世間最平凡的男人，只爲妻子孩子的圓滿而開心得意。
終於。
人羣散去。
霍靖沉站到顧西跟前，笑容不減，“好了，這下穩當了。”
顧西覺得自己沒睡醒。
若不然，爲何覺得他明明笑容裏有詭異，但她卻根本讀不出來那是什麼意思？
“如何穩當？”顧西問。
“小西，我給過你一次機會，是你說要把孩子留下來，那我就當你再沒有意見了。如今大家都知道，顧西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懷了孕，霍家很快就有新生命降臨。如非一些不可抗因素，我不允許你再拿這個孩子當兒戲，懂麼？要不然……我會淪爲整個圈子的笑柄。”
霍靖沉的聲音，正色，嚴肅。
那樣的認真，還有眸眼之中的期待，幾乎叫顧西不敢再開口說些任何不吉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