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秒思慮,終究脫口,“昨日陸先生也有去探過監,他必然也逃不過例行排查。”
其實他們都知道,這已經不是排查不排查的問題了。
陸佔霆與霍靖沉之間的關係,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早先霍靖沉與於家的恩怨並沒有刻意外傳。
大家並不知道,霍靖沉跟於雙雙之間,現狀到底如何。
且不論於雙雙在鼎豐賣命多年。
就是礙於霍於兩家的情面,於雙雙攤上事,在外界看來,霍靖沉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如果不是自己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去猜測,於雙雙被關押竟會是霍靖沉所爲。
就好像,自信的於雙雙曾經對霍靖沉毫不設防一般。
如今葉伯良死了,關鍵人物中斷,所有的罪行都好像嘎然斷截。
最大的受益人無疑是於家。
這事處理的好,於雙雙被放出來指日可待。
那麼問題來了……
陸佔霆跟於雙雙本身私交不錯。
正常人的邏輯,定然會設想,是否霍陸聯手,弄死了葉伯良,從而讓於雙雙脫罪!
事情一旦曝光,輿論往往是最可怕的。
如果真有幕後黑手,那這個幕後黑手的手段相當高明瞭。
或許能一下子讓霍陸二人同時遭受大創!
溫越頭疼。
這事必然是要謹慎解決的。
只要一步錯,便會步步錯!
——
夜風清涼,繁星璀璨。
溫越一路跟在霍靖沉身後,不知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剛剛在書房一句話都沒說。
撈起外套便往外走。
這個別墅區多是民國洋樓歷代傳承,百多年的歷史,大多數已在原有樓體上修飾改造。
可謂是晉城的地標景點了。
樓體並不密集,能夠住進這裏的,也多是圈中權勢。
溫越跟着走了五六分鐘,一直向裏,最後在那顆高大的玉蘭樹下停下來。
鐵門未鎖。
輕輕一推,便發出吱呀的聲響,引來屋內的花甲老人。
“霍少爺,您怎麼過來了?”
“高管家,陸佔霆在裏面?”
面對老伯,霍靖沉的態度還算客氣。
只不過他的眸光略過別墅對面停泊的車輛時,微微泛着冷。
尤其是在淡白色的月光下,連溫越都覺得,只消看他一眼,便冰的難受……
“我們家少爺……他他沒回……”
高伯或許是個實誠人,不善於撒謊。
又或者是霍靖沉盯着他的視線,太過於逼迫,以致他無法淡定措辭。
霍靖沉倒是不惱。
只是用下頜比了比對面的黑色車身,“人不在,車子是怎麼開回來的?”
也沒管高伯尷尬的面色。
霍靖沉直接越過高伯,兀自進屋。
高伯有些慌,隨後扯住後頭的溫越,堆積着魚尾紋的眸子縮了縮,“這位先生,我們家少爺在會見於博洋,霍少爺進去會不會大發雷霆?麻煩您進去勸一下,可好?”
怪不得高伯緊張了。
就是溫越聽了,都一個頭兩個大。
這都什麼時候了。
陸佔霆竟然會在三更半夜會見於博洋!
就算真的沒有任何貓膩,也都要被人說出貓膩來。
溫越快步閃身奔了進去!
因着葉暮庭以那樣的方式擄走太太,先生最近的脾氣可是真的不太好。
萬一他不能容忍。
直接跟陸佔霆幹起來,那可就真的是非死即傷了!
陸佔霆可不比葉暮庭,他能打更扛打,據阿亮透露,他與先生不分伯仲!
有時候溫越覺得。
他家先生骨子裏或許是很囂張的。
畢竟出生望族,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若非成長的過程中遭人陷害家道中落,他會一直是霍家最受寵的小輩。
做自己想做的事,立功報國。
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稱讚與敬仰!
這樣的人,想不囂張都很難。
就如此刻——
他絲毫不顧這裏是陸家,徑自上樓,熟門熟路的找到書房,直接伸腿便是一踹!
是不是驚天動地溫越不知道。
總之整個陸家,包括陸家的鄰居應該都是被這深夜暴動驚擾了的!
在座的都是大牌。
溫越規規矩矩的跟在最後,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後……看着自家先生堂而皇之的坐到陸佔霆與於博洋中間。修長的雙腿輕輕交疊起來,燃起一根香菸,在煙霧瀰漫中,眯着眼睛看那兩個談話嘎然而止的男人。
陸佔霆還算平靜。
於博洋卻是不歡喜了,冷臉拉的老長,瞪視着霍靖沉強勢的樣子,全是不滿!
“繼續說,看我能看出花來?”
霍靖沉彈了彈菸灰,不鹹不淡的開口。
他與於博洋早就挑明瞭對立立場的,如今接觸,再不用顧忌以前的所謂場面和應付。
於博洋到底是長輩。
在圈子裏機關算盡一路上位,本到了安享晚年受後輩敬畏的年齡,不曾想最終栽在兒女情感的問題上。
縱是有再多的火,此刻也只能忍着!
取過桌子上的禮帽戴到頭上,他起身,“佔霆,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辭了。後面再聯繫。”
陸佔霆也跟着起身,“我送您。”
“留步。”
於博洋如此一說,陸佔霆也沒有繼續堅持。
本就是處於禮節的話語,並不是非要如此不可。
於博洋離開以後,溫越將書房門關上。
他就站在門口……
不靠近也不撤退,若是兩人的談話真的劍拔弩張,他也不至於勸說不及。
至於霍靖沉,溫越從來不是外人。
故此,陸佔霆也並沒有介意。
他拎了拎褲管,重新坐下來,“這般沉不住氣,倒是不像你了靖沉。”
霍靖沉沒有心思跟他兜兜轉轉。
吸了口煙,“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於博洋過來向我打聽雙雙的事兒。不出預期,過幾天她就能出來。”
“你似乎很開心?”
霍靖沉忽然擡眸,眸底冷幽幽的對着陸佔霆笑,“所以,你打算爲她接風洗塵鼓掌慶賀麼?”
“雙雙畢竟是我的朋友。鼓掌慶賀不至於,但她平安,總歸不是什麼壞事。想必此事過後,於家也再不會將指望放在你身上。”
陸佔霆倒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卻是讓霍靖沉幽冷的眸色更家涼了幾分,“那我又是你的誰?”
“靖沉,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