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側首……
視線投注在他完美到挑不出一絲瑕疵的俊顏上，發起了呆。
大約是顧西的視線太專注了。
這讓霍靖沉緩緩的睜開眸子，黝黑而深邃的眸子，在早晨的陽光中，泛着清亮而細碎的光。
“吵醒你了？”顧西輕輕道。
“沒有，早醒了。”
“呃……”
早醒了卻不起牀，這是特意窩在她身邊，偷聽她講電話來着？
這是什麼癖好？
身子有些重，顧西推了推他的四肢，“你挪開，我要起牀了。”
他忽然將她一扯。
顧西重新跌回到他的懷抱，單手撐在他的胸膛，他在下她在上，兩人鼻尖挨着鼻尖，近的呼吸間全是彼此相融的味道。
“你沒有什麼話想問我？”
顧西一愣。
大約沒想過他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彷彿很認真，她肅着一張臉在思考，卻又僅僅只是片刻，忽然歪頭一笑，“沒有。”
“真的沒有什麼想問？”
霍靖沉不太相信的樣子。
從前她最喜歡追着他問東問西，他不迴應，她甚至還會威脅怒罵，冷嘲熱諷。
如今是怎麼回事？
懷個孕，連性情都好像變了一般。
顧西從他懷裏掙扎着起身，下了牀，進了浴室梳洗。
沒多久，他也跟了進來。
一副還未睡醒的樣子。
昨夜裏洗了頭髮，還沒幹透徹便直接睡覺，如今看着，有些亂糟糟的。
雖然不影響他的顏值，但顧西看着，卻不自覺有些心疼。
“你不再睡會兒嗎？時間還早。”
她是沒辦法。
最近又饞又餓，醒來就必須喫東西，要不然躺在牀上也是受罪一般。
顧西當時在刷牙。
他從後方過來，輕輕環住她的腰，近乎呢喃的音，“不睡了。今天還有很多事。”
“哦……”
顧西知道，有些爛攤子不是隨便就可以收拾妥當的。
於家畢竟在圈子裏多年。
兒女之間的婚姻狀況，往往決定了那些盤根錯節的站隊問題。
經過昨晚。
於家跟霍家，算是徹底斷開關係。
那麼以前因爲仰仗霍家財富而在局勢裏站隊於家的勢力方，會有所變動。
又或許是曾經仰仗於家的權力，而與鼎豐多翻合作的生意夥伴，因爲這一場婚姻關係的破裂，必然也會對鼎豐投於觀望的態度。
人與人之間，不管是商場，亦或是其他名利圈子，紐帶從來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其實。
在他掌握了於雙雙的把柄以後，他大可以私底下悄悄跟於家談判，和平解除婚姻關係的。
不必弄至如此沸揚的程度。
這樣，一方面能把對兩家的利益損失降到最低。
另一方面，也算保全了於雙雙的名聲，畢竟她是個姑娘家。嚴格說起來，她愛霍靖沉，或許其中有任性與貪婪，但不至於罪不可恕。
但是霍靖沉沒有。
他選擇了最高調的方式，在於家老太爺的壽辰上，逼的於雙雙親自開口。
這對他有好處嗎？沒有。
對於家有好處嗎？沒有。
可能於博洋在仕途上的擁護者，會漸漸散去。
那麼於雙雙呢？更加沒有。
她一個女孩子，公然承認因爲愛慕霍靖沉，而不惜藉助雙方家族的力量，對他各種耍手段，那分明就是叫她往後都頂着一層難堪的臉皮在那個圈子裏生存，甚至被傳播。
這場無聲的博弈，讓於家老太爺氣到病發，讓於博洋在長達月餘的時間裏焦頭爛額東奔西走，讓於雙雙在局子裏蹲了二十幾天，也同時加重了霍靖沉無數的麻煩。
唯一最大的得利者，便是顧西。
這整個局，無非就是成全了顧西的體面。
等往後某一天，他們舉行婚禮，他們宣告外界，她頂着霍太太的名份成爲霍家女主人的時候。
人們談起顧西。
只道那是霍靖沉由始至終心愛的女子，唯一一個，捧在掌心的妻子。
她不是第三者，沒有插足過霍靖沉與於雙雙之間的感情。
事實上她確實沒有插足過。
但，若是沒有這樣一個回合，便是沒有人會相信，顧西不是第三者。
顧西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的。
畢竟於家從來不好招惹。
但是不管如何，他掃清了他們之間輿論上的一切障礙。
“還沒搞定呢？”
顧西先進來梳洗的，動作卻是沒有霍靖沉快。
他都把衣服換好了，顧西還在磨蹭着刷牙……
一副思緒飄散的樣子。
“你今天有事嗎？”
霍靖沉的影子突然晃過來，在顧西粉嫩的頰側親了一下。
“還沒洗臉呢……”
顧西的聲音，有着晨起後的嬌嗔，逗的霍靖沉輕輕一笑，“檢查結果應該都出來了吧？今天去趟醫院。快點梳洗下來喫早餐，我們早點出發。”
“要不我自己去吧。”顧西道。
末了，又怕他不放心，“我讓白蘇陪我，還有青禾。你那麼忙，就不要浪費這個時間了。”
顧西是真的出於心疼他的勞累。
哪裏知道，他的臉直接沉了下來，“你孩子是白蘇的嗎？”
顧西懵了好一瞬。
等反應過來後，差點沒笑趴在盥洗池上。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神經病……
置起氣來毫無他慣有的清貴形象，倒是像極了一個小孩。
他都說這話了，顧西哪裏能不識趣。
飛快的洗臉，換衣服，在衣帽間挑了件無袖的小洋裙套上身，便去了餐廳。
溫越也在。
他們一邊用着早餐，一邊說着話。
顧西在樓梯上，並不能聽見他們說什麼，但溫越所能提起的，大多是公事無疑了。
霍靖沉的旁邊放着屬於她的餐具，還有那份因爲懷孕而讓阿琴特別準備的營養餐食。
他們的談話並沒有避諱顧西。
她堪堪坐下。
便聽到溫越說，“葉伯良的遺體會在今日上午十一時火化，據說是不帶回臨城去了。說起來，葉家也是土生土長的晉城人，他們在涼山有家族墓園，估計會葬在那裏。應該也是沒什麼人去追悼的了，滿身罪名，這時候誰都不願意惹事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