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的男人輕輕擡眸……
掃了眼顧西,但並沒有說話。
長方條的會議桌上,高層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顧西與自家總裁的關係,在座的誰不瞭解一二?
就連大堂前臺都不敢阻攔,直接讓她闖上來的人物,高層們一點都不懷疑,只要她勾勾手指,再把肚子裏的孩子拿掉,自家總裁必然會把控不住!
尷尬?急促?
高層們一個接一個的埋下頭,恨不能遁走!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顧西忍了又忍,纔是這麼儘量讓自己保持着平靜。
葉暮庭手裏把玩着一支鋼筆。
他並不抽菸,大多時候他安靜下來沉思或者斟酌的片刻,都是這麼捏着鋼筆玩。
叫人一時難以琢磨他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顧西顯然沒有等待他的首肯,自顧自的撩下話,便轉身走了出去!
旁人見狀。
彷彿終於等到了機會,紛紛起身向葉暮庭告辭,魚貫而出的從會議室出來,頃刻消失。
——
顧西在辦公室。
葉暮庭進來的時候,她一個人站在中央……
這裏空間很大,裝潢的風格很簡單禁慾。
顧西高挑的身子怵在那兒,尤其顯得空曠而孤獨。
“站着做什麼?不累?坐下。”
腳步踏進來,葉暮庭靜默了片刻,一開口,卻還是忍不住關心道。
“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四目相對。
顧西的面色青白卻又嚴肅。
純澈的雙眸緊緊盯着,“霍家老爺子的病房昨晚失火了,你知道嗎?”
葉暮庭的眸子閃過一絲受傷。
他自然不會以爲,她這麼不管不顧毫不避嫌的闖到葉氏集團來,是有什麼好事。
可是他以爲……
至少她應該會客氣一下,或者作作樣子。
開場白關心兩句,他被帶走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對他有沒有影響,對他的公司有沒有影響。
然而。
他似乎是想多了。
沒有任何的問候,更加沒有任何的關心。
一開口就是這樣咄咄逼人的樣子,彷彿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心底一聲呵笑。
葉暮庭動了動薄脣,“不知道。”
“不知道?”顧西顯然不信,“在你跟霍家明爭暗鬥的關鍵時刻,整個臨城乃至南省上下,哪裏不是你部署的眼線!即使消息封鎖的再緊,也封鎖不住你的消息來源。”
“所以呢?你來這裏的目的?”
男人眸子深沉,鎖着顧西的目光,溼冷的似要滴水!
那樣子,就好像只要顧西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控制不住把她掐死的衝動——
顧西不是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可是她沒辦法不問。
脣皮掀了掀,“跟你有關嗎?”
葉暮庭忽然就笑了,笑容未達眼底,“你覺得跟我有關?”
“王一全的家屬曝露了,我父親也許馬上就要重獲清白,只要我父親能夠配合,霍家老爺子恢復聲望也是指日可待。而你……並不希望這件事再翻出來,何嘗不是在維護你們葉家的利益?爲了這些,你甚至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弄死自己的親叔叔。哪怕是我,你也不曾放過!我難道不應該多想嗎?你覺得很委屈?”
從顧西的頭頂,慢慢順着從後頸下來,輕輕刮過她白皙的臉頰。
啞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眼前的西西,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女孩麼?如果是的話,爲什麼短短一年,就變得如此陌生?”
顧西的心尖,忽然被揪緊。
對,是她變了。
她變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竟是如此決斷。
自從知道葉伯良的真面目,瞭解了葉致遠對她父親伸出的操控之手,親眼所見葉暮庭爲了掩蓋他祖輩的滔天罪行而勾結各方,再又被他親手送上熱搜,讓自己受盡冷嘲熱諷而他還不覺得他有什麼錯之後——
顧西很難再去說服自己,再用一顆平常心去對待眼前這個充斥着她生命十幾年的男人!
又或者……
僅僅是因爲,霍靖沉太好了。
好到,她除了全心全意的相待,別無選擇。
出事的是他父母,在他還年少胸懷遠大志向的時候,不惜斬斷自己的前途與理想,拼命保護的親人!
一夜之間很有可能雙雙喪命,而她卻什麼都不能爲他做!
沒有人能體會顧西的那種感覺。
她寧願是真的醫院失責而發生火災,也不願等到有一天,誰突然告訴她……
‘顧西你知道嗎?霍家老爺子病房縱火事件,是你的養兄乾的。哦不對……應該叫前未婚夫。前任與現任,隔着殺父之仇殺母之仇,這下可怎麼辦呢?’
最後,葉暮庭的手落在顧西精巧的下頜上,垂下來。
他說,“我沒做。”
顧西問,“你沒做,那肖傑呢?或者你身邊的誰呢?”
肖傑剛好帶着舒心緣進來……
聽到顧西的話,腳步一滯。
葉暮庭的目光也順勢着掃過來。
肖傑以爲,他會質問自己。
畢竟眼前的是顧西,是那個唯一能左右他思想的女人。
可是他竟然沒有。
只是冷冷的扯脣,“既然你認爲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我有客人,沒其他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肖傑意外。
葉暮庭他這是爲了接見舒心緣而對顧西下逐客令?這可真有意思了。
當然,也是他喜聞樂見!
“小西……”
舒心緣明顯感覺到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凝滯。
卻仿若未見。
依舊喜笑顏開的向顧西走過去。
帶着寒暄與久違見面的欣喜……
顧西哪裏有這個心情。
不曾側目,安安靜靜的盯着葉暮庭,“不要怪我懷疑到你頭上。如果要我選擇,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傷害霍家二老,唯獨你和你的屬下不能!因爲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做了,你和他之間,縱是我費勁所有心思,都只能舍一取一!這無關感情歸宿,你懂嗎?”
顧西走了。
留下一室三人。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不過剛剛走出辦公室,顧西的眼眶,便紅的如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