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舒心緣全程操辦的,看得出是用了心。
顧忌着葉暮庭的喜好,又不失一些甜蜜的小元素,請的賓客也都是精挑細選的。
就連冷如霜那樣難搞的準婆婆,也都被舒心緣哄的服服帖帖的。
也許她是顧慮舒家的背景。
但能在大場面上如此低調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於貫來愛慕攀比的冷如霜來講,也是不容易。
顧西去了。
本沒有打算,但耐不住舒心緣的一再誠心邀請。
霍思翎對顧西說,整個南省,誰不知道葉暮庭的心在誰身上?他那未婚妻還使勁兒的邀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管她怎麼想呢?
顧西只是不想拂了她的面,讓一些不好的恩怨更快速度的激化。
白蘇也想去,不過沈東揚的那張臉黑着呢。
她悄悄跟顧西通氣兒,勾搭顧西一塊兒去,那樣的話,沈東揚就是心裏再不爽,也沒話說了。
顧西那幾日堵的一塌糊塗的心情,愣是被白蘇給逗笑了。
笑完,又是一陣莫名的惆悵。
天地有輪迴,蒼天饒過誰。
想當初白蘇對沈東揚那是多拽啊,當着他的面,都敢跟葉伯良那樣的人混在一起。
顧西也沒有問他們兩個人如今到底是怎麼回事。
反正,看起來總歸是好的。
於是她去問霍靖沉的意思,霍靖沉倒是沒什麼意見,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一起。
這樣一來,顧西跟霍靖沉,白蘇跟沈東揚,都去了。
林家作爲臨城名門,自然也是受邀的。
只是林家素來低調,年輕輩的幾個大多也不在公衆場合露面,最後便由林緒寧做代表。
林緒寧一個將近三十歲的單身狗,在這樣的宴席裏不可能不帶女伴。
圍在他身邊的女藝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要什麼都有,但他也厭煩一不小心就被媒體炒作成cp。最後,他邀請了霍思翎。
六個人湊成一堆的時候。
霍思翎調侃,“哥,你是不是擔心我嫂子被勾走了,才顛顛兒的跑過來?”
霍靖沉面色冷淡,颳了眼自家堂妹,冷冷的開口,“胡說。”
“哦……我胡說。昨晚半夜溫助理還抱着一箱子需要你簽字的文件來找你,誰心裏沒個數呢不是?你不就是想把今天的時間空出來……”
霍靖沉再不說話了。
只用冰渣子一般的眸色,掃了掃霍思翎身邊的林緒寧。
隨後……林緒寧拉着霍思翎走了。
再跟着,便有許多生意場上的夥伴,分別圍在霍靖沉與沈東揚身邊,也沒什麼機會再說別的。
整場訂婚儀式下來,規規整整,沒有時下各種花哨的遊戲,也沒有浪漫擁吻。
難得的是,舒心緣竟然願意一直配合,無任何不喜。
葉暮庭穿着一襲墨色的西裝,領帶墨色偏淺,一點兒也不像是來訂婚的,更像是在進行商務談判。
雖然他依然很英俊。
如果非要說,這場訂婚宴有什麼讓人捏了把冷汗的地方。
那就是儀式馬上要開始了,男主人還遲遲不現身。
有那麼一兩分鐘,會場的氣氛是非常詭異的。
場下開始各種竊竊私語。
白蘇都忍不住扯顧西袖子,問,“葉暮庭會不會反悔了啊?”
顧西茫然的眨了眨眼,“我怎麼知道?”
白蘇貓眼裏閃爍着狡黠,“你不知道,誰知道?”
“……”顧西腦殼兒發疼。
她在想,所幸她是在現場的。
要不然,大家還不得以爲,葉暮庭是逃婚然後帶着她私奔了?
作爲編劇腦的她來說,一點兒也不排除羣衆們的這種腦洞存在的可能性。
這樣看來,她倒是有點理解舒心緣死活都要邀請她來的做法了。
顧西遙遙望了眼被各老總圍住的霍靖沉。
他長的高,即便被衆人堵住,也是鶴立雞羣的存在。
目光投過來,對她笑着。
顧西心裏其實很亂的。
一方面,想着葉暮庭會不會搞出什麼事兒。
另一方面,又思慮着顧世友在icu裏的狀況。
再一方面,她還想着,再晚點,小暖暖要找她了。
可是,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她那隨着會場波動起伏的心,也才漸漸能夠安定下來。
所幸,葉暮庭最後沒有食言。
但是,他從始至終,並未看顧西一眼。
——
生活在一團糟心中前行。
顧世友每天靠着呼吸機生存,這已經是顧西踏入icu的第十天。
人稍微清醒些。
看顧西來,會動動眼皮子。
顧西常聽人說,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他們躺在病牀上,看到親人都會很激動,會忍不住掉眼淚。
那種情緒很複雜。
複雜到,難以用隻言片語去形容。
可能是怕拖累家人,可能是覺得自己活受罪,也可能是害怕高額的醫療費……
他們自然不用擔心醫療費。
但顧世友看到顧西,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不激動,也不掉眼淚。
就像一個木頭人。
木然的看着或聽着周遭的人在他身邊來來回回的忙碌,無任何波動。
醫生說,病人情緒上並不配合治療。
僅僅一句公式化的醫囑,卻讓顧西一把眼淚涌了出來……
他是真的活夠了?
受夠了苦?塵世無眷戀?生命沒有價值?
顧西問醫生,要在icu躺多久才能轉普通病房?
醫生搖頭,說沒有答案。
他的身子本就差,再加上他本人的排斥,藥物在他身上,效果不如預期。
顧西也不是不明白。
霍靖沉跟她說過……
顧世友的身體,一天都不能離開藥。偏偏肝臟又不能分解代謝,肝功能日漸變差,即使從icu出來,下一步也要繼續肝臟方面的治療。
就這樣的身體素質,就怕治療還不到一半,就枯槁萎敗了。
化療也好,手術也罷,一個正常的身體都難以支撐,何況是他?
偶爾某個瞬間,看着顧世友那麼痛苦的躺在病牀上,她心裏也想着,不如就順其自然吧。
可更多的時候,她依然邁不過心裏那個坎,無法去接受那樣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樣潦倒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