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半開玩笑的說：“與其往一個勁的勸和我和霍繼都，不如將人留在身邊來得安全。”意思多少有點試探。
但我沒想過範霖黛心思這個時候連隱藏都沒隱藏，她傾身靠近我，舒默兩秒，微微頷首，彎彎嘴角：“我倒是想，但有個詞‘強人所難’你也清楚，我也指望很多事情霍繼都能夠想通，莉莉，有時候最愛的不一定能在一起，能在一起的都是最合適的。”
最合適的？我牽着脣角一下一下的笑，笑到面無表情才罷收，什麼是最愛的，我？什麼是最合適的，她？
……打從心底就不想和她繼續爭執，直接說死話題，“不好意思，范小姐，我有點兒忙，要是沒什麼其他事，你可以先行離開。”
話說完後，見範霖黛還坐在那裏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且也沒有繼續要說話的意思，我心思一凝，不由得嚴肅起來，詢問：“那麼范小姐要找我的本意是什麼？”
“確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範霖黛放下交疊的優雅的雙腿，高跟鞋鞋尖輕輕落地，“坦白告訴你吧，這樣猜測來猜測去也沒什麼意思，假如這一次你和霍繼都之間的矛盾一發不可收拾，我會趁虛而入，我不知道聶小姐你是否能明白，我這不算是小人吧？”
我蹙眉，根本不屑思考，把心裏的一股子怒發出來：“要是能拿的去你就拿去，範霖黛。”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但霍繼都愛我這事我從未質疑過，除卻回來時我以爲他真的和範霖黛在一起。
範霖黛本能地止住笑容，神經突然緊繃起來，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的手腕，濃眉折起，“還真有自信，一個男人不會永遠對一個女人感興趣，莉莉……你太過於高估自己的魅力，起碼在我看來，即便是霍繼都那樣的男人，也會有空虛寂寞的時候。”
我視線望向她後背的方向，張若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那裏，手上捏着兩份甜筒，只不過他沒有敲門就進來，見到範霖黛也沒什麼表示，一支甜筒遞給我，“莉莉。”目光轉移到範霖黛，“範霖黛，你不走啊？我看聶舒表情好像不怎麼喜歡你。”
他話語說的很平靜，一本正緊舔了一口手中甜筒，吸了口氣，動作雖幼稚卻暗示意味十足。
範霖黛自椅子上坐起來，挺直腰背，不無嘲諷的說，“沒想到部隊裏的神槍手居然喜歡喫甜筒這種東西，張若虛，你真是奇葩。”張若虛像是故意擠兌她一般又舔了一口，與範霖黛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地膠着。
兩人的臉上均沒有什麼表情，隔數秒，張若虛率先開口：“就和你一樣，明知別人討厭你仍能面不改色巋然不動，這叫什麼來着？j開頭的那個字眼怎麼讀？我想想……j-i-a------”尚未拼出口，範霖黛已氣急敗壞離開。
張若虛朝四周掃了掃，稍懵了一下，眨眨眼，重新凝睛，“霍軍長不在？這幾天不是特別忙碌，怎麼人不在辦公室？”他看起來像是知道所有事情，但又不像是。
我仔仔細細地打量他的樣子，但也沒開口，霍繼都避開我我知道，就淡笑幾下，“謝謝你，張若虛。”張若虛斜斜勾起脣角，“別謝謝了，考慮考慮讓我當你男朋友怎麼樣？”
我瞥了眼，嘆息：“你還不知道我和霍繼都之間的事？我和他還有一個孩子。”
張若虛也不明意味地笑一下：“你要是和霍繼都處不來就跟我……”話一轉頭他又說，“我和白崇並不是好朋友，就一監視他的，我和繼都纔是，你的事之前繼都也沒怎麼提起，我是最近才知道一些，心裏也後悔沒早點遇見你，我這人有個本事就是面不改色，你別看我現在挺陽光，心裏可難過……而且我也不愛說話。”
我愣住了，然後嘴角裂的有點兒開，說實話，張若虛是個特別有趣陽光的男人，撇開他那點兒小不正經不說，相處起來特別平易近人，交錯三兩視線後，忽聽他道：“今晚基地有個歡迎宴，一個老官舉辦的，你要不要過去？這個老官在霍繼都來北京的時候提攜了一把，霍繼都肯定得去，但這老官挺喜歡範霖黛，所以，女人，還是得虛僞點好。”
他的話每一句都是道理，而且說得很中肯，把現實和道理結合到一起，也更容易明白，他和我年歲差不多，卻比我灑脫，看事情更容易透徹。
我由衷感謝，“謝謝。”說這話時，張若虛抓起我的手，漫不經心地把玩我的手指，我想抽開，他沒讓，我蹙眉看他，雲裏霧裏的。
張若虛似笑非笑地與我對視，話頭繼續對着我，“你別激動，也別抗拒，我這樣做並非是佔你便宜，我想這樣做很久了，我一直不知道怎麼追女孩子……莉莉，我看開了，牽着你的手，此時此刻是離夢想最近的地方……今晚我帶你去見霍繼都，加油。”
莫名的，我的淚就出來了，張若虛真的讓我有些感動，之前他一直說對我有好感，喜歡我什麼的我都以爲這個大男孩在開玩笑，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他眸中含着的真摯還有話語中的犧牲叫我心尖兒顫個沒完沒了。
沉默數秒，我最終什麼也沒說，只仍舊一句淡淡的‘謝謝’，源遠流長。
張若虛摸了摸我的頭髮，眼中有淚，“這輩子沒機會了，下輩子吧，莉莉……下輩子你遇到的第一個男人是我，最後一個男人也是我……今天來這裏我可是鼓足勇氣的。”他大手罩住自己的眼眶，半秒後，我都沒看清楚，他迅速站起來，“晚上打電話來接你。”
很久以後，霍繼都告訴我他和我的鬧矛盾的時候和張若虛一起喝酒，把我和他之間的點點滴滴告訴了張若虛，張若虛當時捂着眼睛，笑出淚，拍着他的肩膀說，“我想要的女人還沒有正式追求就被告知她是別人的女人，呵……”那個時候他也以爲張若虛在開玩笑。
因爲，他從未想過一個男人的愛情是這般收斂，收斂到想要考慮很久才能決定是否追求這個女人，等到決定好，已經遲到了。
下班後，張若虛打電話說接我，我也沒推辭就跟着他的車去了酒會現場，身份自然是張若虛的女伴，畢竟名義上，霍繼都仍舊是範霖黛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