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叔堵在門口伸胳膊阻攔：“二公子，大公子身體不適正在休息……”
“滾開！”杜鳳脊擡腿一腳。
鄭叔往旁一側，杜鳳脊一陣風颳去後殿，後邊魚藍剎車不及，被鄭叔一腳踹到階下，“兩位公子相聚，你湊什麼熱鬧！”
“狗東西，你不想……”魚藍驕喝，擡眼看清檯階上一臉兇惡的鄭叔，立馬心碎：“鄭管事，您老人家也回來了呀。”
“嗯哼，魚藍，幾年不見，胖了，不錯不錯。”鄭叔一個勁往魚藍肥腰瞧，眼睛看到的不是二太子身邊的大紅人，分明是一頭長到時候該宰的大肥魚。
“鄭管事……”魚藍手僵腳僵避到牆根，淚眼汪汪。
順風順水的十年，魚藍沒少“助紂爲虐”，整個赤海他大小也是個人物，扯着二太子的虎皮沒少揩油喫肉。
能跟他計較的也就是赤海聖主、仙妃還有七大總管九人，這些人卻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才放任他作威作福這麼多年。
看到鄭叔，魚藍美夢全部清醒，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方記起還有一個大太子牢牢壓在上面，二太子的虎皮也不好使！
——
杜鳳脊衝到後殿。
騰騰繞過十張玉質的山水大屏風，悄然停駐腳步。
熟悉的仙梧大牀，已經被放下的重重紗障包圍，寧神靜氣的薰爐飄着嫋嫋藥香，玉枕錦靠橫臥一人，發披如緞長衣如雪……
牀上人動了。
杜鳳脊首先聽到的是一陣輕咳，“小二來了。”
裏邊人手肘支着牀邊，慢慢做起來，蒼白病弱的面龐，笑着朝他招手。
杜鳳脊癡癡望着裏邊人，腦子裏什麼都沒了。
他從來都知道大哥好看，只是沒想到現在更好看，好看到比大仙界下來的那些仙女加起來還好看……
可是，這滿屋子的藥味是怎麼回事？
杜鳳脊擡腳，開始還是一步兩步，旋即三步並做兩步搶到牀前，輕聲呼喚：“大哥，你、你還沒好麼？”
杜鳳髓伸手：“來。”
杜鳳脊顫着手握住哥哥冰涼的手掌，果然，果然，大哥的病不但沒有好，反而更重了。
“大哥！”杜鳳脊忽然悲從中來，埋頭哭起來。
杜鳳髓目光如水，說不盡的溫和疼愛：“我們家小二有沒有好好修煉？”
杜鳳脊哭聲一頓。
他淨玩了，哪還想着修煉。
反正伐髓過後，體質大升，連玩帶鬧也有進步，就是慢了許多……他明明答應大哥好好修煉保護赤海的……
“大哥，我、我……”杜鳳脊不敢擡頭，哪還是外面那個凶神惡煞的小閻羅。
杜鳳髓輕輕撫着他的頭頂，眉目間盡顯寬容：“我家小二還小，玩十年也沒什麼，只是以後要努力了，知道麼？”
杜鳳脊瞬間被哥哥閃瞎眼，狂點頭：“嗯嗯，大哥放心，我肯定用功。大哥，你的病什麼時候會好？”
他做夢都想哥哥帶着他一起橫行霸道，打仗親兄弟纔對。
杜鳳髓悠然輕嘆：“小二，哥哥此次外間避難，僥倖保全性命，卻也遇到古世仙山出世的浩劫，被仙山撕開的時空廢墟傷了根基，病上加傷雪上加霜，已經……咱們杜氏全要靠你了。”
大哥好不了？
大哥好不了！
“啊……”桐鄉殿裏傳來嚎啕大哭，聽聲音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太子！
鄭叔朝魚藍使個眼神，兩人一起跑進後殿。
鄭叔去扶大公子，魚藍來攙二公子，眼角餘光飛快瞟了一眼，神魂瞬間爲大公子的神風鳳光所奪，抓着杜鳳脊胳膊的手不知不覺鬆開，愣愣不敢轉頭。
他怕再看一眼，真的回不了頭。
得虧杜鳳脊正在傷懷，沒有發現魚藍異樣。
魚藍半晌才找回神智，仔細扶二公子坐下。
哭了一會兒，杜鳳脊抹眼睛很不好意思：“弟弟給大哥丟臉了。”
杜鳳髓下牀，鄭叔小心翼翼給他穿上雪蠶絲織就的軟底錦履。
“這些年多虧小二承歡在母親膝下，大哥還要謝你。”
杜鳳脊黑臉一紅，吞吞吐吐：“我、我也沒做什麼，淨在武英島玩了。”
杜鳳髓沒有任何責備，含笑道：“晚間含春殿家宴，不要走遠了。”
杜鳳脊扭扭屁股，好像底下長了釘子：“我明天……今晚就搬回臨水殿！”
“好。我不能在這裏長住，需要搬去武崖上的小築靜居休養，屆時小二跟父親去武崖練武，大哥就可以看到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天天去武崖。”
鄭叔低垂着頭，當個木頭人。
想讓二公子收心，還是大公子吶。
……
“我的兒呀！”
“那些倒黴催的，明明他們造的孽，爲什麼卻要我兒子遭罪！”
當晚家宴，鳳君君抱着風一吹就要飄走的大兒子哭得稀里嘩啦，連帶着把上界衆仙罵個遍。
鳳君君絲毫不知道她在整個事件中所做的“傑出”貢獻。只要兩個兒子沒事，她全副心神都在自己身上，杜鉉死活不在她思考範圍。
杜鉉悶頭抿酒。
他早對這個娘們失望透頂。
什麼夫不夫妻的，兩個兒子他知足了。
家宴過後，杜鳳髓搬回雲頂小築。
地仙境界在望，容不得他再耽擱，回去當日，杜鳳髓把柯海平交給金華，便閉關修煉。
隨後，赤海仙宮傳出大太子回來的消息。
杜鳳脊本就是管不住嘴的，別人起了話頭，他能接到話尾。
不用三天，大太子根基受創廢了的事人盡皆知，二太子身價直線上升，成爲衆望所歸的希望之星。
杜鳳脊拿誰都不當回事，唯獨對這個哥哥敬愛有佳，乖乖去找杜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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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杜鉉終於再次把杜鳳脊領上武崖，傾囊傳授杜氏戰技。
他在雲頂小築和飛轉騰挪苦練功法的杜鳳脊身上看了一個回來，隨後負手遠眺赤水長天，心裏說不盡的安寧。
前路可能坎坷，可能艱險，但只要這兩個兒子在，赤海還是杜氏的赤海，誰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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