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月垂着眼簾,柔聲道:“你剛剛炭火的溫度不曾掌握好,又沒有及時在小銀碟裏添加輔料香粉,因此香霧才難以聚成團兒……”
說完,害羞地拎起裙裾跑出小山亭。
蘇酒遙望她的背影,頗覺唏噓。
同父異母的兩個女孩兒,性格竟養得如此迥異。
難道嫡庶之分,果真就那般重要嗎?
她正感慨,蕭廷琛合攏摺扇,從背後敲了下她的腦袋,“這種層次的斗香也能輸,真給你哥哥我丟人。”
“小哥哥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本事,你自己怎麼不上?”
蘇酒說着,仔細瞅了他一眼。
“你瞅我作甚?”少年挑眉,桃花眼裏皆是興味兒,“莫非我的小酒兒長大了,也開始懂得欣賞你哥哥我的美貌?”
“呸,誰要欣賞你!我只是覺得這位徐府的庶女姐姐性子太軟,若將來和你在一起,定然要被你欺負。她是很暖的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呀!”
小姑娘尚才八歲,卻小紅娘似的開始擔憂這樁婚事。
蕭廷琛薄脣輕勾。
山亭外,春陽猶盛。
恣意橫斜的桃花枝探進小亭,葳蕤茂盛,在女孩兒白嫩的側頰上投落花朵的細碎光影。
褒衣博帶的名門少年,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底皆是無言的寵溺。
小酒兒覺得徐暖月溫暖,
他又何嘗不認爲他的小酒兒乖巧溫暖呢?
……
壽宴終於開席。
徐府正廳,金陵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齊聚一堂,分外熱鬧。
她與那些個丫鬟小廝一塊坐在大廚房裏喫東西,因爲乖巧懂事,格外招人喜歡,小碗裏被夾了許多紅燒肉。
正喫得開心時,有在前院伺候的侍女進來,神神祕祕道:“剛剛宴席上發生了一件好玩的事,你們要不要聽?”
一大羣丫鬟立即圍了上去,好奇地打探究竟。
蘇酒豎着耳朵,聽見那侍女興奮道:
“我早就聽說蕭府的二公子對咱們小姐有意,此次參加壽宴,乃是特意爲了討好小姐與老爺。剛剛壽宴上,那二公子非得當衆做賀壽詩送給老爺,結果你們猜怎麼着?!”
蘇酒扒了口米飯。
那首賀壽詩是蕭廷德從小哥哥那裏拿走的,按照小哥哥黑心肝的性子,定然不會給蕭廷德什麼好東西。
果不其然,在其他人的連聲催促下,那侍女接着道:
“結果呀,蕭二公子剛把賀壽詩念出來,就有人發現,那首詩,竟是從前金陵書院院長過壽時,蕭五公子獻給他的!哎喲喂,你們是沒瞧見,當時蕭二公子的臉都綠了,咱們老爺更是氣得不輕!我估摸着,這門婚事怕是黃了!”
這消息十分帶勁兒,惹得整座大廚房炸開了鍋。
於是蕭廷德繼“婦女之友”後,又得了個“偷詩賊”的名號,在金陵城徹底淪爲笑柄。
其他侍女小廝笑話蕭廷德時,蘇酒卻擔憂起蕭廷琛來。
李氏也參加了壽宴,她兒子出了這樣大的糗,她怕是不會放過小哥哥。
如她所料,李氏甚至不等壽宴結束,就帶着蕭廷德乘馬車回府,把小哥哥獨自撇在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