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松壽院給老太太請了安,纔回到二房這邊。
第一件事便是進明德院,考問蕭廷琛的功課。
畢竟,比起有“婦女之友”名號的蕭廷德,這位庶子高中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些。
蘇酒抱着茶盞托盤躲在屋外,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朝屋裏張望,只見小哥哥恭敬地站在廳下,那位在別州做官的二老爺,身着栗色錦袍,端坐在上位。
他的容貌是讀書人一貫的儒雅白淨。
只那雙眉毛偏於冷硬,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他考問了小哥哥幾道策論,大約小哥哥的答案令他很滿意,因此那雙眉毛便舒展了開。
他示意小哥哥上前,輕撫了撫他的後背,“若非懷瑾去年冬日身染重疾,說不得今年春闈,已然高中了吧?”
去年是皇太后六十大壽,因此朝廷特意開恩科。
開恩科,即除去每三年一次的科舉,每逢如太后壽誕或其他大喜事時,朝廷另外舉辦的一次科舉,以此網羅天下人才,爲朝廷效命。
蕭廷琛雖錯過去年恩科,但正逢今年是科考之年,因此他今秋還能再參加秋闈鄉試。
蕭廷琛低斂眉眼,恭順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孩兒到底年幼,自知功課方面還有許多欠缺,能考得宋州解元已是僥倖,不敢奢求其他。”
蕭源贊同頷首,“是這個道理。若廷德能有你一半心性,爲父又何必如此操心……”
說着,餘光瞧見蘇酒躲在門外張望。
他皺眉,“你這侍女,躲在那處作甚?!”
蘇酒驚了驚,緊忙低眉順目,捧着紅漆托盤跨進門檻。
她本就生得乖巧可愛、招人喜歡。
加上進退有度,周身自有股不妖不媚的書卷氣,瞧着不像是個伺候人的婢女,倒似那讀書人家的女孩兒。
蕭源點了點頭,“瞧着是個好的,比你之前那個婢子好。對了,之前那婢子呢?”
蕭廷琛拱手,“回父親,紫菀被兄長討去,如今開了臉,已算是孩兒的嫂嫂了。”
“混賬!”
蕭源大怒,猛一拍桌面,震得茶水都灑了出來。
他的眉毛幾乎快要豎起來,生氣的模樣甚是駭人。
蘇酒連忙上前,正拿帕子細細擦拭桌面,就瞧見蕭源怒氣衝衝地起身離開。
大約,
是去找榮安院找李氏和蕭廷德麻煩了。
她下意識望向蕭廷琛。
青衣布鞋的少年郎,脣紅齒白,眉清目秀。
他笑吟吟地,撩袍在大椅上坐了,捧了盞茶輕呷,桃花眼底皆是腹黑,儼然心情極好的樣子。
顯而易見,
這廝是故意給蕭廷德母子添堵的。
“小酒兒不幹活,瞅我作甚?過兩日便該入學,夫子佈置的作業,你得替我做完纔行。今兒晚上家宴,還不知鬧到什麼時辰呢。”
少年斜睨過來。
蘇酒擦拭乾淨花幾,“家宴我也要去嗎?”
蕭廷琛翹起二郎腿,不緊不慢地呷了口茶,“自然。”
兩人都沒把家宴放在心上。
因此不曾料到,
今夜家宴上,
會發生怎樣令蕭廷琛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