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妹妹瞪我做什麼?”
蘇酒憋着氣,揮起小拳頭使勁兒去捶他胸膛。
對男人而言,撓癢癢似的輕巧。
他大笑,在她的驚呼聲中把她抱起舉高高。
那麼多工匠、婢女和小廝看着呢,蘇酒掙扎得厲害,低聲命令他,“快放我下來!”
蕭廷琛仰着頭。
冬陽下,少女膚如凝脂,清麗的容貌不染人間煙火,兩汪眼眸乾淨得如同山中清泉。
因爲害羞,兩頰的緋紅比世間最純正的胭脂還要荼靡豔麗。
他輕聲,“妹妹怪我沒有誇你好看。”
心思被洞穿,蘇酒噘嘴,非常難爲情地避開他的視線,“你快放我下來……”
蕭廷琛放了她,她拎起裙裾快步踏進寢屋。
她躲到槅扇後,又小心翼翼探出半張臉,悄悄望向蕭廷琛。
對上男人笑吟吟的眼睛,她急忙收回視線,再不敢偷窺。
蕭廷琛捻了捻腰間掛着的細煙槍,嗓音溫潤,“‘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說的恰是妹妹。”
那些悄悄圍觀的婢女,忍不住捂嘴輕笑。
蘇酒捧住臉蛋,羞得沒辦法擡起頭。
這個狗男人……
讓她說什麼好呢?
入夜。
蘇酒怕冷,蕭廷琛把她從降鶴汀拎出來,扔到了焱石牀上。
“這牀好暖……”蘇酒驚詫,“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個冬天對她而言,是最難熬的冬天。
不只因爲國公府被抄,還因爲體內的寒毒。
她每夜都要在屋子裏弄好幾盆炭火,還要灌幾個湯婆子放在被子裏,但無論如何仍舊覺得冷。
現在有了這張牀,蘇酒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安然過冬了。
蕭廷琛身着牙白寢衣,慢悠悠吹滅幾盞燭火,只在屋子裏留下一盞琉璃燈。
他翻身上牀,“自然是花重金買的,妹妹感不感動?”
蘇酒望着他熟稔放下牀帳的動作,訕訕道:“你……你要跟我一起睡?”
男人挑眉,“這是我的牀。”
蘇酒望着他四仰八叉地躺下,高大修長的身軀立即佔了大半張牀。
她如同小羊羔般團在角落,緊緊抱着她的小花被,有點懵。
“你到底睡不睡?”
蕭廷琛嫌棄睜眼。
蘇酒暗道大約是自己想多了,她早晚要成爲他的女人,這種時候,他應當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她抱着小花被,忐忑地躺了下去。
卻緊緊貼着牆壁,與蕭廷琛隔了老遠。
蕭廷琛對着她的後腦勺,輕笑,“你這樣睡,不難受嗎?”
牀帳昏暗。
少女聲音軟軟糯糯,還帶着怯意,“不難受……”
蕭廷琛舔了舔脣瓣,一把把她撈到懷裏。
少女綿軟香嫩,抱起來的手感非常舒服。
他埋首在她頸間,深深嗅了口她的味道,聲音嘶啞了幾分
,“蘇小酒,你好香啊。”
她嗚咽一聲,快要哭了。
她劇烈掙扎起來,卻被男人狠狠摁在懷裏。
蕭廷琛強忍着,聲音低啞:“別亂動,明天要早起去蕭府探望祖母。”
“哦……”
蘇酒艱難地保持不動。
她難捱地閉上眼。
長夜過半,月亮從窗外隱去,啓明星悄然升起。
蘇酒已經睡着了,呼吸綿長安穩。
蕭廷琛抱着她,卻是徹夜不眠。
明知道和她在一張牀上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但他就是忍不住。
“蕭廷琛,你是在給自己找罪受嗎?”
他坐起身,藉着帳外琉璃燈暗淡的光,瞥向熟睡的少女。
她睡着了卻仍舊防賊似的緊緊抱住緞被,貓兒般團成一團。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伸手替她擺正睡姿。
目光落在她藕荷色的主腰上,男人挑了挑眉。
……
翌日。
天剛亮蘇酒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見蕭廷琛還在酣眠。
她趴在枕邊細看,男人睡着時沉靜凜貴,睫毛漆黑修長,鼻樑的線條非常挺拔,嫣紅薄脣形狀完美。
她摸了摸他眼角下的那粒硃砂痣。
畫龍點睛般的豔麗,讓他看起來少了些威懾力。
正要收回手,蕭廷琛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男人不知何時醒的,桃花眼彎如新月,“好看否?”
蘇酒臉一紅,悄聲嘀咕,“我又沒看你……今兒去探望祖母,咱們該起牀了。”
她坐起身,穿了繡鞋踏進屏風,卻瞧見自己主腰上殘留着大片的奇怪水漬。
她皺眉,“蕭廷琛。”
蕭廷琛自顧穿衣,聲音懶懶,“你的換洗衣裳在櫥子裏。”
“不是這個。我肚……肚兜上有奇怪的水漬。前幾個月在降鶴汀時,我手上也有過這種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蕭廷琛扣腰帶的動作頓住。
片刻,他掩飾般咳嗽兩聲,“大約是妹妹不愛乾淨,糊上去的口水吧。”
“口水是這種顏色嗎?”
“唔,那我就不知道了。總歸就是妹妹不愛乾淨,你作爲女孩兒家不能邋遢,知不知道?”
蘇酒悶悶不樂地鼓起腮幫子。
兩人乘馬車來到蕭府,老太太已經帶着全府的人等在松壽院。
這是蕭廷琛得封雍王后,第一次回蕭家。
老太太喜得什麼似的,沒等他行禮就親自扶他起來,迭聲詢問戰場上可遇到過危險,又問雍王府落成大禮什麼時候辦。
蕭廷琛握住蘇酒的小手,溫聲道:“回祖母話,雍王府落成大禮,打算和婚宴一起辦。”
老太太愣了愣。
蕭廷琛含笑望向蘇酒,“皇上已經爲我和小酒賜婚,婚期定在臘月初五。”
老太太愣了很久,突然把蕭廷琛拉到後廳低聲詢問:“你是不是威逼脅迫你五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