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你是在九年前認識我的。但我認識你,卻是在更早的時候。
——大概在你還沒出生時,我就認識你了。我父親效忠你的父親,當年八歲的我,也以爲我會同樣效忠於你。可是現在看來咱們畢竟不是同路人了,我也已找到更好的輔佐對象。蕭懷瑾,蕭廷琛,蕭二,再見。
男人好看的玄月眉微微蹙起。
從前聽不懂宿潤墨的話,如今聯繫起來,似乎他當年說了一個了不得的祕密。
宿潤墨的父親站錯了隊,也就是說,宿家當年支持的是先太子。
而宿潤墨這番話的意思是,他蕭廷琛的生身父親,乃是先太子。
可根據皇帝的表現,他蕭廷琛似乎又是皇帝的兒子……
男人眉眼深沉,桃花眼漆黑幽暗。
他到底是誰的兒子,看來得去問問他親孃。
“疼!”
懷裏的小東西忽然發出一聲嬌啼。
蕭廷琛回過神,才察覺自己掐重了。
他低笑,“妹妹的太嬌嫩了,一掐就紅,怪叫我心疼的……”
蘇酒淚盈盈的。
貝齒咬住脣瓣,她瞪着這個狗男人,對他說的話半個字都不信。
她委屈地嗚咽了聲,想起湯藥,小聲道:“今天太子和太子妃吵架了,好似是因爲太子發現太子妃偷喝避孕湯,所以他特別生氣……不過,後來太子又主動求和,瞧着委屈巴巴的,別提多可憐了。”
蕭廷琛“哦”了聲。
繼續思考他那複雜又可笑的身世。
蘇酒不樂意,捶了他一下,“你有沒有聽說我說話?”
“聽着呢。”
“我剛剛說什麼了?”
“你說太子可憐。”
“爲什麼可憐?”
蕭廷琛舔了舔脣瓣,答不上來了。
蘇酒氣惱,重複道:“太子妃偷偷喝避孕湯,她不想懷上太子的孩子。但是太子特別愛她,即便被如此對待,也仍舊想要求和。”
蕭廷琛:“哦。”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蘇酒忽然又有點好奇,“如果我每天都喝避孕湯,你會是什麼反應?”
蕭廷琛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孩子這種事情,應該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如果你不想要,我一定不會逼你要。”
蘇酒皺眉。
她覺得蕭廷琛不該是這種反應。
如果他知道自己每天喝避孕湯,應該氣急敗壞纔對。
少女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說起來,她嫁給蕭廷琛這麼久,卻沒有半點懷孕的跡象。
不正常啊……
少女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盯向蕭廷琛,“我每天起牀都喝一碗補湯,那個補湯——”
“對了,我突然想起皇上喊我有要事相商,妹妹先睡,不必等我。”
蕭廷琛連鞋都來不及穿,隨手抓起外裳,逃命似的奪門而出。
蘇酒愣在當場。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小腹,那碗補湯,難道是……
;“蕭老狗!!”
她陡然發出一聲怒吼,朝帳外追去。
蕭廷琛一路逃到篝火旁,瞧見金時醒的帳篷在附近,急忙鑽了進去。
空氣中撲面而來一股旖旎的麝香氣。
對這種氣味兒,他熟悉至極。
蕭廷琛目光復雜,朝屏風後望了眼,瞧見四隻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被褥凌亂,金時醒和徐暖月的表情非常微妙。
蕭廷琛咳嗽一聲,“這裏怎麼沒人呀。”
說着,大搖大擺踏進屏風,掀開被單,鑽進了牀底下。
金時醒:“……”
徐暖月:“……”
金時深深呼吸,聲音帶着慾求不滿的低啞:“蕭廷琛,你要死?!”
那種事情正在興頭上,被打斷當然令他惱火。
蕭廷琛蹲在牀底下,“遇到些一言難盡的麻煩,借你寶地躲躲。”
徐暖月下了牀,裹了件金時醒的外裳,慵懶地走到屏風外。
蘇酒正好找了來。
她挑開帳簾,撞見徐暖月,愣了愣,想起正事連忙問道:“我聽外面的宮女說,看見蕭廷琛跑到你們帳篷了?”
徐暖月指了指屏風後。
蘇酒急忙衝進去。
金時醒正在穿褲子,瞧見她突然衝進來,急忙捂住那裏,“我說你們夫妻什麼情況?!打斷人家還不夠,這是要幹啥呢?!”
“蕭廷琛呢?”
“牀底下蹲着呢。”
蘇酒立即掀開被單,果然看見蕭廷琛蹲在那裏。
她怒火中燒,“你出來!”
“你進來。”
“你出來,跟我回帳篷咱們把話說清楚!”
“你進來說……”
蘇酒冷笑,“你能躲一輩子?!”
蕭廷琛挑了挑眉,“你答應我不生氣,我就出去。”
“你對我做了什麼,心裏沒數?我不生氣,我怎麼能不生氣?!”
蘇酒氣得恨不能掀翻這張牀!
虧她白日裏還同情太子,原來最需要同情的人是她自己!
金時醒邪肆地舔了舔嘴角,不知從哪裏摸出掃帚,笑眯眯遞給蘇酒,“給。”
蘇酒接過,使勁兒往牀底下捅,“蕭廷琛,你給我出來!”
蕭廷琛怕捱打,只得小心翼翼從裏面爬出來。
剛露出一個腦袋,就被蘇酒狠狠揪住耳朵。
“嘶……妹妹輕些,疼……”
蘇酒眼圈紅紅,纔不管他疼不疼,揪着他耳朵快步離開帳篷。
篝火宴會非常熱鬧,滿長安城的達官貴族都帶着家眷聚齊了,還有無數七國使臣,同樣坐在宴席上。
蘇酒一手揪着蕭廷琛的耳朵,一手拖着掃帚,怒氣衝衝往帳篷走。
蕭廷琛走一路喊一路:
“救命啊,蘇小酒謀殺親夫啦!”
於是今夜,所有達官貴族都目睹了堂堂雍親王是如何被家暴的。
蘇酒把蕭廷琛揪回帳篷,扔掉掃帚,突然趴到矮几上大哭出聲。